林幼一顿,心想这算什么荣幸,停顿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意思到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意他的事情等于关心他 ,而能被她关心是他的荣幸。
林幼的耳根迅速浮起潮红,捏着书包带的手一转变成了捏滚烫的耳垂。她似乎嘟囔了声什么,裴鹤南并未听清楚,但他笑了笑,并不介意告诉林幼当年的真相。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豪门之间的斗争而已。吕芷韵当年和荀佩一起生产,偷偷让人去换了两个婴儿。”裴鹤南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平静淡定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从他口中说出的名字每一个都带上陌生的意味。
不管是生母荀佩还是养母吕芷韵。
“那……现在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林幼觉得奇怪,按照裴鹤南的说法,这段豪门秘辛应该是几位当事人早就知晓的,那现在为什么被赋上私生子称号的却还是裴鹤南?
“因为荀佩觉得,她培养了裴天元那么多年,裴天元比我有用多了。”
林幼:“……哈?!”
看着女生脸上那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漂亮的眼眸里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裴鹤南勾唇笑了笑。
可能他从未对所谓的母亲有过期待,所以不管是吕芷韵还是荀佩,裴鹤南对二人都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情感。这两人此刻若是站在他面前,就跟一根木头一样,唯一能让他做出反应的大概就是挡着他路了,他觉得碍眼。
而讲得仔细一点,大概就是吕芷韵是先跟得裴老爷子,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子妻子去世,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却不曾想老爷子看上了荀佩。怀恨在心的吕芷韵在意识到自己和荀佩是同一天预产期之后,便想出了将两人孩子换一换的恶毒想法。
吕芷韵心里清楚的知道,荀佩这女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她特地将裴鹤南送回了裴家主宅。荀佩对裴鹤南的所作所为落在她眼中,让她做梦都快要笑出声了。她想,荀佩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心护着的好儿子其实是她情敌的孩子,而被她虐得半死不残的小孩才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
但在吕芷韵看来,这样的报复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在死前她告诉了荀佩真相。
荀佩惊惧不已,差点晕倒在吕芷韵的病床前。
然而吕芷韵却笑着问她:“你会把你亲儿子认回来吗?现在天元才是裴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在你的悉心培养下变得多么优秀啊,优秀到你那个亲儿子在他面前连根草都不如。你猜你把真相告诉他们,是你顺利将你儿子找回来让他当上继承人,还是你和裴鹤南一起被扫地出门?”
裴老爷子当时也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整个裴家唯一能做主的便是裴天元。
荀佩心知吕芷韵的话说得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心中恨意横生却又无可奈何。而她在吕芷韵死后,也确实如她所想,选择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封存在角落里。可荀佩哪知道吕芷韵恶毒到了极点,她在告诉荀佩这个秘密的时候,裴鹤南和裴天元就站在门外。
裴鹤南是那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而裴天元却早已在年幼时便知晓了一切。
否则他不会那么努力。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本该是属于裴鹤南的,他必须要比裴鹤南优秀,才能将裴家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裴鹤南和林幼在小洋楼的后院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到第四圈的时候,裴鹤南的故事才算暂且结束。男人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瞳孔中印出大片的橘黄色。
他记得,那天的晚霞也是这么漂亮,但他的心情却比谁都平静。
裴天元那几天显得特别兴奋,他在等待荀佩去认回自己的儿子。但仅仅是等了一周,裴天元的耐心便逐渐告罄,他用一种充斥着可怜、同情的目光望着裴鹤南:“看来在你妈心里,还是比较喜欢我。”
裴鹤南想,裴天元说错了。
荀佩喜欢的不是裴天元,而是裴氏。
而他从来没有期待过荀佩,所以荀佩的这番行为于他而言产生不了半点伤害。
只是——
“他很喜欢用这件事情嘲讽我,大概在他心里,这足以将我打垮。”
话刚刚落下,裴鹤南便察觉面前一道阴影落下,他心头一紧,刚窜起‘不好’二字,便见林幼已经非常自来熟地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还是这个熟悉的动作,还是这个熟悉的姿势,还是这个熟悉的眼神——
心疼与期许并存,还带着女生特有的鼓舞。
“没事的,弱者才喜欢通过嘲讽别人来获得自我满足!裴天元那个狗东西就是心虚,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荀佩的事情。别伤心,你想想阿野,阿野可比荀佩讨喜多了!阿野会一直陪着你,嗯,我也是!”
林幼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真诚:“我们一家子长长久久,让他们这群跳梁小丑都见鬼去!”
裴鹤南:“……”
他就知道林幼的鸡汤时间又来了。
忍住心底浮起的无奈笑意,他点点头,想了想也不打算瞒着林幼,直言道,“我并不在意荀佩,所以也没觉得难过,你不要紧张。”
林幼深深看了一眼裴鹤南 。
她知道的,男人都爱面子,尤其是爱在女人面前撑面子。
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林幼又觉得这样的安慰不够,索性虚虚抱了他一下。身体并未紧紧贴住,但靠近时属于林幼特有的气息与樱花味很快便将裴鹤南完全笼罩了起来。
裴鹤南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只柔软的手拍过他的后背,不算用力,但每一下都有清楚的力道。他不受控制地垂眸去看,女生的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微抿着唇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吧,晚上我给你做大餐。”
裴鹤南在听到‘大餐’二字的时候眉心一跳,张了张嘴问:“为什么不开心就要吃大餐?”
“没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如果 有,那就两顿三顿,直到你吃得开心。”林幼说着,逐渐心虚,“主要还是我只有做饭是拿得出手的。”
“别这么说自己。”裴鹤南笑了笑,“你不是还特别会挣钱吗?”
林幼听到‘挣钱’二字,不由得抬起眼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裴鹤南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会赚钱纯粹是生活所逼,不赚钱就等于没钱,没钱就等于这对父子没饭吃,没饭吃就会死。
她也会死。
不过现在嘛,别说,挣钱还真的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