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神色焦急,但是却丝毫不见慌乱,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很快地邱氏的状态就稳住了。
乍逢如此剧变,凤妧早就吓傻了,便就是宣袚,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过那个时候,冯婉已经把什么事儿都处理好,扶着邱氏靠在榻上,让宫人给她上了一碗温热的参茶润口了。
这一套动作实在是过于熟练,让宣袚心中愈发狐疑。他伸手拉住又要发疯的凤妧,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冯婉来。
中间太医院来了几个太医,连院判都来了,说得是奉了圣人和皇后之命来探看。
奇怪的是,景慧帝和凤皇后却并没有出现。
来的这几个太医的医术都不错,那位老院判的医术更是很好,特别是经验丰富,没多一会儿直接就给出了诊断。
果然是心疾,另外肺也有些旧症——跟上辈子冯婉印象中邱氏的毛病一模一样。
听着太医的描述果然说这些病症只能慢慢调养,虽然看起来凶险,但是只要平日不太过于激动,修身养性、平心静气,便可无恙——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冯婉便就稍微放下了些心。
谢过了太医之后,冯婉十分熟练地将人送出了殿中,全程听诊断、看药方,全套做完,搞得那几位太医把她当成了凤家的大小姐,临走还要安抚她:
“大姑娘不必太过担忧,大夫人这病只需静养,好好调理,并不碍事,只是伺此后,切不可太过激动……”
冯婉点头应了,院判老爷子又十分赞叹地表示:“大姑娘年纪轻轻,难得如此沉稳,方才若不是及时用了救心丸药稳住了病情,恐怕令堂这次就凶险了。临危不乱已是不易,这份孝心更是难得,有女若此,大夫人真是有福之人。”
冯婉一愣,想要辩解两句,那几位已经匆匆走了,说是要去凤栖宫复命。
她无奈,只能转身回去。
却不料,刚刚转身,就见到凤妧凶神恶煞般朝着她扑来。
她本能地闪身,凤妧直接扑了个空,一下子撞到了桌上,痛得当即哭了。
外间如此鸡飞狗跳,邱氏哪里坐得住,早命人扶着她出来查看,一见这情况就愣住了。
宣袚跟在她另一边儿,见此情况,赶紧出来问询:“这是怎么着了?婉儿,你可有哪里碰着了?”
冯婉用看着一副白痴一样的神情看着他,并不接话。
凤妧却不干了,她直接哭着嚷嚷道:“七哥哥!你问她做什么?你没看见是我撞到了么?都怪这丫头,看我不打死这贱人……”
她话音没落,旁边儿忽然黑影一闪,然后就听见“啪啪”两声,凤妧的脸上已经多了两个巴掌印。
她低头一看,不免愣住了。
原来打她的,竟然是夏嬷嬷。
她当即就傻了,有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本今日邱氏入宫探望她,她还很是期盼的。毕竟她这几天在宫中,受了不少委屈,急需家人安抚。
而从小到大,邱氏对她都是最为疼爱的。
虽然说近来她不知道为何对自己冷淡了不少,但是母女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应该说,凤妧从来不觉得她那么对待邱氏有什么问题——反正她是邱氏的心头肉,不管做什么邱氏都不会真的怪罪她。
至于近来对她有些冷淡的事儿,那肯定是太太被那野丫头灌了迷魂汤——对,还有她那个穷酸娘亲,一对穷酸母女,巴巴儿地跑到京城凤家来,一定就是对她们凤家有所企图的。
凤妧一直备受宠爱,没有见到过什么人间险恶,脑子跟一根直线差不多,根本不会想到这中间有什么弯弯绕绕。她本能地就将一切归咎于冯婉——反正怪这丫头就对了。
就是因为这丫头的出现,一切才会乱套的。
如果她没有出现就好了。
凤妧心中满是怨气,简直恨不得想要杀了冯婉。但是她不敢——夏嬷嬷就在旁边儿站着,那可怕的双手现在虽然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可是她知道这双手随时可能给她来两巴掌。
可疼了。
而且根本躲不开啊。
凤妧恨得牙根儿痒痒,但也无计可施。只默默在心里诅咒了冯婉一百次、一千次,她怎么不去死!
虽然说这种想要杀死一个人的目光根本藏不住,但是只是目光的话,也不能说触犯了什么规矩。
故而夏嬷嬷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动手。然而就是这么一眼,还是把她吓得又低了头,把整个人往旁边儿缩了缩。
宣袚笑道:“夏嬷嬷真是老当益壮,威风八面、不减当年。”
夏嬷嬷不咸不淡道:“七殿下过奖了,老奴不敢当。不过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这都是老奴分内事,不敢不用心罢了。”
宣袚还要尬聊,邱氏已经直接开口送客了:“多谢七殿下过来探看,但是今日已经有些疲倦了,还是改日再叙罢。恕我招待不周了。”
宣袚一愣,心说这正事儿还没说呢,怎么就要轰我走了。
不过他一贯把心事藏得很好,也不着恼,笑嘻嘻地就告辞走了。
轰走了宣袚这个看热闹的,剩下冯婉和凤妧之后,邱氏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不过凤妧显然还在气头上,并不想理会她,正巧她也并不想理会凤妧,故而便就拉着冯婉到旁边儿坐下。
冯婉想着她方才那发病凶险,又知道这心疾的厉害,也不好太忤逆她的意思,便也就没有挣脱,陪着她坐下来了。
凤妧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看了冯婉,又看了看邱氏,忽然大喊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以后就要她做你女儿罢。我去找七哥哥了,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完就跑了出去。夏嬷嬷叹了口气,对着邱氏福了福身,也跟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