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听从父母之命,在天主的注视下与路易十三结婚,并近乎执着地爱着这个糟糕的丈夫一般,如果给她换一个目标……
疯医生的瞳孔在无人可见的黑暗处泛起了猩红的血气,舌尖轻轻舔过锋利的犬齿,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为了保护圣母大教堂里那朵可爱的灵感玫瑰,他也要开始干活啦。
阿黛拉王后靠在床头等待为国王看诊的医生回来告诉她国王的病情,但回来的只有侍女一人,她一怔,往侍女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那个异常好看的医生:“怎么只有你?国王陛下怎么样了?”
侍女跪在她床边:“文森特先生已经被带出去了,国王陛下并且并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但是——”
她迟疑了一下,想到密道里医生随口说出的话,心神一定。
——现在国王和王后的处境这样艰难,加上国王对王后并不热衷,如果王后陛下还是像从前那样只知道依靠国王陛下,那他们的生活或许会变得更加糟糕,也许他们现在非常需要一名衷心的仆人能为王后说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什么浅薄的地位,只不过是在帮主人排忧解难。
是的,这只是在为国王夫妇排忧解难!
这样想着,侍女一凡之前打算按下此事不让王后生气的想法,凑到阿黛拉王后耳边,快速地说出了在国王那里听到的一切。
尚未听完侍女的回报,阿黛拉就两眼一翻要晕过去,又被侍女用有力的手给生生扶住弄醒了:“陛下!您需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如果国王陛下强行要把那个阉人接进来,那外面的臣民会怎么看待他?——一个复国时还不忘沉迷享乐的国王?您是他的王后,只有您可以帮助国王陛下改正这个错误!”
阿黛拉急促地呼吸着,喃喃重复着侍女的话:“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只有我——”
可是她应该怎么办?她已经习惯了默不作声地跟在国王丈夫后面,为丈夫收拾烂摊子,做个合格的贤良王后,但是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糟糕的局面。
王室被赶下台,丈夫不信任她,自己什么都不会……
阿黛拉越想越觉得绝望。
侍女咽了口口水,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稀里糊涂的大脑里忽然又闪过医生仿若无意的一句话——至少要知道对手的情况吧?不能让国王的情人进来的话,就问一问教堂的神父,搞清楚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请圣母大教堂的神父过来吧,他比我们更了解那个阉人,或许能为您解决这个麻烦。”
侍女将这句话脱口而出,阿黛拉想了一会儿,如获至宝:“没错!现在……不,明天去请圣母大教堂的神父到这里来,为我做一个祷告。”
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你也去,找一个与那个人走得比较近的神父。”
王后想请一个神父来为自己做祷告,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不需要经过议会首脑们的审批,看守枫丹白露宫的军官自己就能做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枫丹白露宫的马车就从圣母大教堂接回了一个神父,马车夫正巧看见了停在教堂大门口的属于议会首脑弗朗索瓦·巴蒂斯特的车架。
“真是快活,如果我也能和那个美人儿一起……”谁都知道这段时间巴黎之花又让议会的无冕之王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车夫偷偷畅想了一下自己拥美入怀的生活,美滋滋地甩了两下鞭子,看向教堂里出来的神父。
一看之下,就是一惊。
嚯,这个神父真是高啊,比他隔壁的高个儿尼诺还高出一截!长得也比高个儿尼诺好看的多……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车夫将神父送到枫丹白露宫,过了两个小时又遵从王后的命令将他送回了教堂。
站在窗边目送马车远去,阿黛拉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但之前那种软弱茫然的无力感已经从她身上一扫而空,一种全新的神态在她脸上绽放,她现在看起来特别像是刚才离去的那个神父,平静的面容下潜藏着有力的湍流。
侍女哆哆嗦嗦地站在王后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之前柔软的王后变得有些……可怕。
阿黛拉紧紧握着神父赠予的十字架,不顾十字架上精美锋利的纹路快要扎破手指,相反,皮肤被压迫的刺痛和紧张感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和快意。
“主说,任何灵魂在祂面前都是同等的珍贵,因祂爱着自己的儿女,对主的爱和敬重应当在丈夫之前,因夫妻之爱是由主赐下的,夫妻在婚姻中应是一体、平等的,倘一个丈夫不敬爱他的妻子,那么他的妻子须得为着不让主伤心而反抗丈夫的暴行……”
她再度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段话,觉得心中快要将她压垮的郁结和沉痛全都化成了轻飘飘的泡沫,那些枷锁似的规则都被一一打破,她从未这样感觉自己靠近了那个慈爱、悲悯的天父,膨大的饱胀的快乐像是云团一样,快要让她飘起来。
“便是面对着世俗王权的威严,也需在此宣称作为妻子的尊严,因夫妻在婚后就是一体的,王冠是二人的共有。主为有德的君主赐下冠冕,但君主若被消磨了至高的美德,妻子就要为保护王冠的纯洁正直而劝告丈夫……”
短短一段话里,神父巧妙地偷换了无数次概念,最狡猾的诡辩家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要为其扭曲又自洽的逻辑感到瞠目结舌,更可怕的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在经书中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原句,旁人甚至无法控告他曲解了经义,因为他几乎只是在木讷地照本宣科。
“主啊,我是何等的愚昧,竟然这么久都未曾领会到您的真意。”阿黛拉王后喃喃自语。
“对了,佩特罗沙神父说自己有个侄子,因为外面太混乱,找不到人照顾,你把他接到枫丹白露宫来,佩特罗沙神父说他擅长讲故事,偶尔也可以陪我聊聊天,就算是感谢神父今天的开解吧。”
侍女恭敬地屈膝:“是,那位小先生叫什么名字?”
阿黛拉想了想:“好像是爱德华,一个很常见的名字。”
名为爱德华的少年很快被作为侍女的弟弟从外面带入了枫丹白露宫,侍弄王后的小花园,王后听闻他来,让侍女将他带来给自己看看,本以为是一个粗俗平凡的少年,谁知一见之下,竟然是个样貌气度颇为不俗的孩子,他给阿黛拉的感觉,竟然有点像是见到了年少时候的路易十三。
“我听你的叔父说,你很擅长讲故事?”阿黛拉随口找了个话题。
爱德华幅度微小地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他的金发碧眼让他看起来像是壁画上的圣子,神情坦然,姿态大方,并没有初次面对王后的窘迫尴尬:“是的,王后陛下。”
“那你能为我讲个什么故事呢?我可不喜欢听什么粗俗的骑士故事,也不喜欢听幼稚的童话和无趣的爱情故事。”阿黛拉喜欢这样落落大方的孩子,浅蓝的眼睛里泛起了和蔼温柔的笑意,带着点开玩笑的心思打算为难一下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年。
而对方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交握的双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拇指:“那正好……王后陛下,您本来也不适合这样庸俗的故事,我想为您讲的,是发生在西伯利亚的一个传奇,人们称呼它为……女皇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洗脑大师的组合拳.jpg
就问问有谁能扛得住。
文森特:我什么也没说啊,只是感叹了一下王后好倒霉哦。
佩特罗沙:我也什么都没说啊,都是照搬了经书原文背了几段啊。
爱德华:我更无辜了,我只讲了一个故事啊!
路易十三:he——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