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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降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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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降维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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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人站在山道旁看着小镇时,老妇忽然回头,一双眼皮耷拉的眼睛睁大了:“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谢琢镇定地看着她,平静地回答:“记得,要赵无缺偿命。”

老妇人满足而快意地笑了起来,苍老僵木的眼里放出滚烫烈火一样的熔岩火焰:“那我等着看他下地狱。”

谢琢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被仇恨烧灼得晚年不宁的老人,轻轻叹息:“你会看到的,他已经活在地狱里很多年了。”

老妇怨恨地低语:“那是他应得的!”

她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沿着来路回去了,阿钩听他们的对话听得稀里糊涂,想询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揣着疑惑被带进了小镇。

定州南下的道路多山多关隘,这座小镇是定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之一,谢琢将阿钩安置在一处废弃城隍庙里,出门去给他找大夫了。

追兵被他留下的痕迹误导到了另一边山林,但只要他们仔细搜寻,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是个陷阱,于是这座小镇也并不那么安全,直接去医馆找大夫显然是不合适的,他不慌不忙地绕着镇子走了一遍,脑子里就有了主意。

第151章 为君丹青台上死(十六)

镇子不大, 镇口的城隍庙也只是狭窄的一进小院子,城隍大帝的石像塌了一半,威严的一只眼睛还怒目看着门口, 阿钩靠在供台下坐着, 神情忧虑地看着门外, 郎君出去已经有一会儿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郎君自幼锦衣玉食养在首辅膝下, 哪里做过这样和市井小民打交道的事, 若是、若是……

阿钩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一边昏昏沉沉地想着, 一边抱紧了怀里的包袱。

这是郎君出去前交给他保管的,里头都是这几个月来谢琢逐字逐句记录下的东西,在阿钩心里, 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好好保管。

不等他胡思乱想结束, 门口便传来了低低的人声, 阿钩顿时惊醒了过来, 侧耳去听, 辨别出其中一个正是自家去了多时的三郎君。

“……正是此处, 他为护我不慎从山上滚落,被重物撞击碾压, 幸得山中善民救助才能出山前来寻医,我也不敢再搬动他, 还请钟医费心……”

“诶诶诶,郎君此话过矣!救死扶伤本就是医家本职, 更何况若非郎君方才一拉, 我或许也要成了水中溺鬼了, 不过是顺路摊瞧一名伤者,有何不可……倒不知是哪家不晓事的顽皮小儿,竟将桐油洒落在桥边,实在害人不浅!”

两人低声交谈着,一名面白有须、穿着粗布长衫的男人提着药箱走进来,一眼瞧见阿钩:“唔,神志还算清楚,大幸!最怕山上滚落之人昏厥不醒,恐伤及头脑,那样的话就是神医出手也无可奈何了。”

大夫放下药箱,在阿钩面前蹲下,仔细查看了一下他腿上的伤,伸手按压了两下,点点头:“不妨事,虽看着恐怖,其实就是骨伤,将断骨吻合固定,将养数月便可,只是由于拖延了一日,只怕无法再恢复行动如常的状态了,而且定骨之痛,钻心彻骨——”

“没关系,”这回说话的是阿钩,“请医者尽管施为,只要能快些行走,什么痛我都忍得。”

钟大夫闻听此言瞧了阿钩一眼,没什么表示,大概是听多了病人这样的夸口,他抬手将阿钩的袖子卷了几卷,叠成厚厚一块,示意阿钩咬进嘴里:“以前还有人痛到把舌头咬断了,你要是受不住就咬着它。”

或许因为附近就是大山,常有外伤病患送到此处,钟大夫对于骨伤颇有一手,请谢琢将阿钩死死按住,他为其清洗洁净伤口后,眼都不眨一下,抬手就抓住两截断裂得有些可怕的骨头,强行拗正回了原位,阿钩的脖子上顿时绷起了寸高的青筋,额头上汗水如瀑而下,一双眼睛里瞪起了血丝,等大夫用布条合着木棍捆缚断腿做完固定,取下阿钩嘴里的袖子时,才发现他竟然生生咬出了一嘴的血。

“好汉子!”

钟大夫这回是真的惊讶了,正骨前夸海口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真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这还是头一个。

对于听话的病人,大夫也总是愿意给予更多的关怀。

于是钟大夫顺口问了一句:“郎君接下来可有打算?镇子偏小,这几日又多客,怕是客栈都住满了,正巧这位的伤也需定时换药,不如去我家暂歇几日?”

谢琢立即打蛇随棍上,起身长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扶着阿钩往外走时,谢琢状似无意地问:“这里附近可有什么名山胜景?平时就有很多客人来往游玩吗?”

钟大夫没有任何戒心地回答:“嗨,什么名山胜景,漠北这里都是穷山沟子,再往前就是定州边关了,靠近北蛮,危险的很,哪有人会来这里游山玩水?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人来人往,客店的老板都快乐开花了,就盼着他们待久一些。”

谢琢闻言笑起来:“也是人之常情,我自幼仰慕边关豪情,这次得了空隙从家中偷跑出来,没想到就遇上了险事,若是让家人知道,定要担心不已,以后也不会再让我出来了,可惜天下之大,我却不能尽情一览,实为憾事。”

钟大夫一听,自觉明白了这位郎君的身世,原来是个家里偏宠的叛逆郎君,偷摸逃家出来玩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嘛,总是爱面子的,不喜欢灰溜溜回去被笑话。

于是他立即应诺道:“你且放心住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此处的,等这位小兄弟好一些再走也不迟,吃饭也可与我搭伙,不过是多下一碗米的事情。”

谢琢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像是一个被看破了心思还要强撑的年轻人:“这、其实我也不是……”

钟大夫见他此状,更为开心,带着两人到一处僻静街巷的小宅子前停下,开门带他们进去:“厢房还空着,我家中一女,去年已出嫁,老妻早逝,家中仅我一人,平日里空旷凄清,如今多了二位,也算是添了人气。”

他将谢琢两人安顿好后,就急匆匆背上药箱子坐堂去了,谢琢站在门边看他远去,阿钩坐在房间的床榻上,用茫然又异样的眼神望着三郎君的背影。

三郎君……是如此善于精微言辞的人吗?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怎么钟大夫就自觉主动地要带他们回家来住、又要为他们保密了?

“我们在这里停留几日,等你的伤大略好转,便启程南下。”

谢琢回过头,一反方才与钟大夫说话时那种略带青涩的语气,声音平静。

阿钩听见命令式的语气,本能地低头应声:“是。”

“这几日,你不要出门,我也尽量不会露面——只怕那些追踪的人,已经到了这个镇子上了。”

阿钩悚然一惊:“什么?!”

“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会知道要凭借马力冲到这些关隘镇口来蠹堵我们,被堵到也是早晚的事,但这种追杀谋命的活儿好说不好做,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居搜索杀人,所以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多番巡视等待之下一无所获,自然会怀疑我们是不是走了别的路。”

谢琢的语调很淡,似乎并不觉得和一群杀手住在这么近的距离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他这样的态度也让阿钩渐渐平静下来:“一切听郎君嘱咐。”

正如他所言,接下来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总能听见门外有喧嚣之声,偶尔有人上门讨水问路,钟大夫不在时他们就假作院中无人,钟大夫在时就由他出去应付,倒也没出什么事情,上门的人似乎真的就是偶然路过的行脚者,来的快速走的也利落。

等到了第八天,阿钩腿上伤口的皮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勉强能依靠木杖行走路,谢琢与钟大夫出门为一位山民看诊——居住在人家家中也不时白住的,更何况还有阿钩的药钱,谢琢是被流放至此的,身无分文,阿钩带的银钱也不多,长久下来早就一干二净了,于是谢琢就帮钟大夫打下手以抵偿资费。

毕竟时谢家培养出来的玉树芝兰,不说精通药理,做个乡野大夫的助手可是绰绰有余了,钟大夫还从谢琢口中学到了许多京城名医的行医诀窍,尽管只是寥寥数语,却让他如获至宝,直呼过瘾。

谢琢早起与钟大夫辞行,钟大夫再三挽留不得,只好请他最后陪同自己去看看一个病患的疑难杂症,据说这病他看了几次都看不出名堂,若是再找不出病症,就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谢琢跟钟大夫出门,阿钩一人留在家中等候,慢吞吞地打理行李——说是行李,其实就是那一只鼓鼓囊囊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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