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与云琅无关,可眼下,四时主把局面搞得这般难看,等烛龙回来,他要如何开口道出请求?
更糟的是,林小鸢没有看上去那么小。
从另一个界跨越而来,在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故而,四时主常用的小把戏对她无效。
云琅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人,不过婴儿体成长系的,还是头一回。
不管怎么说,好好对她解释一下吧。
云琅略作斟酌,用比平时更加温和的口吻,道:“你现在虽然不能看见,但感官会强于寻常时候,这是因为身体还残留着四时主的灵力。”
林小鸢保持蜷缩的坐姿没动,眼睫轻微颤动。
证明有在听他说话。
云琅继续:“一旦与他发生肢体上的触碰,他看到你过去的同时,也会让你将过往种种滋味在短时间内重新体验一遍,肉眼凡胎禁不住那般强烈的冲击,过后便会出现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等症状。”
这些年,他和四时主游历世间,几乎走遍了人界与山海界。
着了四时主道的,不管是人、是半神,是妖物抑或魔物,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林小鸢的反应算轻了,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又想,烛龙对她看重如斯,定留有护体保命的后招。
如若不然,仅凭这副小小身躯去承受十九载的全部,怕是要躺数日才勉强见好。
云琅正想着,小人儿开口了:“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她最大的秘密。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出去。”云琅送上保证。
林小鸢表情定定,快速做了轻重掂量,点头‘嗯’了一声:“我信你,你比那个、是十猪,靠谱多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靠不靠谱,先恭维起来,准错不了!
她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呀?”
小人儿的声音像春寒料峭时,土壤里刚钻出来的嫩芽,对未知的世界好奇又瑟缩。
成熟的心智和灵魂,受限在连话都说不明朗的身体里,一定很无奈吧。
该她委屈的。
云琅无意中被萌到,话音里染上些许笑意:“很快,天亮前便能恢复。”
“天亮前?”林小鸢歪了下头。
所以天已经黑了吗?
现在是几点?
胡圆姨姨他们还被定着?
那作恶多端的四时主又晃到哪里去了?
满满的疑惑。
云琅都看出来了,逐一解答:“现在是晚上7点25分,天已经黑了。胡圆、落麟和姜瑀还被定着,其他的人类已经被阿四打发走了,不会记得今天发生过什么。”
“那为什么还要,把胡圆姨姨他们,定住?”林小鸢撇嘴,不平,不高兴。
“因为阿四把你弄成这样,怕被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告状,索性定到你恢复为止。”云琅对四时主这些破罐子破摔的行径,早就习以为常了。
林小鸢从他的话里分析出新的东西:“所以被是十猪定住,个体的时间是静止的,对周遭、外界一无所知。”
胡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时间被定格,就像熟睡的人不知道睡着那段期间家里的其他做了什么。
而这当中又有本质区别。
前者对‘被定住’是无从察觉的,后者至少知道自己在睡觉。
所以四时主要等到林小鸢视觉恢复才解除胡圆他们的禁制,只要她自己不说,胡圆他们大概率会默认她也被定了那么久。
四时主是那么古怪、那么恶劣的家伙,更过分的事都做得,如此一想,他现在的行为都变成了合理。
云琅轻浅的笑笑:“没错,你很聪明。”
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四时主吃得死死的。
他就是笃定她不会告状,才这么肆无忌惮……
林小鸢气鼓鼓的埋首在枕头里,暗戳戳的记恨。
小风筝报仇,十年不晚!
等着吧,等我长大!
确定自己无恙、家人平安,她的表情也逐渐丰富起来。
云琅看出她是个记仇的,只希望她认准仇家、看准时机,不要牵连无辜。
林小鸢在脑中想象出强大如恶龙的自己,把四时主暴揍十几顿,揍到他哭唧唧跪地求饶,心里的郁结总算散去少许。
然后,她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