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十岁时与长姐分离, 自此以后只有每年夏日才能见上面,真正知道她姓名的人不多,最多只听说过有个四皇子妃。
唯一一个时常提起虞翎的, 便是她长姐,平时提起她时不是说她纯真文静不谙世事, 就是说她黏人懂事爱看书, 巴不得立马把妹妹接到身边养着。
只要是从虞翎姐姐嘴里听过虞翎的, 大多都知道这个小妹妹身子差, 容易亲近, 甚至是好哄,跟她说明年给她根糖葫芦, 就能让十一二岁的她不哭,还乖乖巧巧等姐姐一年,让做长姐的那个心疼又怜惜。
她也确实和她姐姐说的一样,文静有礼貌,该懂的事早早学过, 但自小不接触的事, 教了还会糊涂。
虞翎是去养病的,不是外出求学,有的时候年纪小, 也学不了。
淡淡的光亮透进宽敞书房,虞翎轻抓谢沉珣衣衫, 露着娇小耳垂,在等他戴上这只耳坠, 她步子轻, 态度自然, 仿佛也没想过会被他拒绝。
虞翎比谢沉珣要小上七岁, 他考中状元骑马游街那年,她也才九岁,还和她姐姐待在山上,什么都不接触,什么都不懂。
那天晚上的事在她眼里都不值得避嫌,她脑子似乎只记着姐夫哄了她很久,听她说了许久的话。
男人沉默微低头,修长手指慢慢捏住虞翎的耳垂,白里透粉的耳垂干干净净,细致小洞像颗小痣,他只捏着给她轻戴,见耳坠金针才刺耳朵虞翎就蹙起眉,又慢慢抽出来,给她换个角度。
虞翎好似看出他不怎么做这些事,微抬起眸疑惑问:“姐夫是没帮人戴过吗?”
她仰头,平时夜晚昏暗烛光下看不清楚她唇色,但白天要是看得仔细些,能看到她唇珠。
谢沉珣还没说话,她为方便他,身子又靠得近些,近到胸口差半指距离就该碰到他,她自己还在他面前露着纤弱脖颈,温笑道:“你瞧着办就好,我不疼。”
姑娘家眼睛是纯粹的明亮,在京师唯一信得过的人是他,不曾有戒备,在别人面前有多娴静,在他这里就有多黏人。
只这半指距离,却又远比要更挠人心,若即若离般,让人无端想起的是她生病哭泣靠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谢沉珣指腹摸索着,低头随意问:“怎么突然想戴耳饰?”
“方家姐姐说看我颜色丽,什么也不戴浪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连陌生人都见不到几个,也少有这种心思,她想要我试试,我便随了她。”
谢沉珣沉声道:“她是方家小姐,与她交好没错,但她也是四皇子表姐,不可过度信任。”
侯府和方家的亲事断了,但两家关系倒比以前好得多——户部尚书贪污一案牵连甚广,一大堆人被惩治,空缺职位,谢沉珣批过两个方家子弟调进肥差位置。
大抵没几个知道他在几个皇子母家里都维持着平衡。
虞翎只无奈笑道:“姐夫不要担心,我以前虽怵她,但方家姐姐待我好,她不喜欢姜姑娘,我们现在合得来,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这样我就不用经常麻烦姐夫,以前一直在姐夫忙碌时找上姐夫说心里话,我都过意不去。”
她对方茹评价很高,照常而言,像她这种年纪尚轻的小姑娘,只要有一个人带着交友游玩,没过多久朋友就会多得慢慢连姐姐都忘记,更不用说姐夫。
谢沉珣指腹有薄茧,摩挲她耳朵时,让她有些痒痒,不自觉想要后退,他却捏一下她,虞翎还没反应过来,谢沉珣就开口淡道:“戴好了。”
两旁紫檀木书架高高立起,虞翎站的位置好,一进来就能瞧到,她细长手指从耳后轻轻抚这枚珍珠耳坠,只愣了愣,漂亮眼眸笑盈盈抬起,声音娇娇媚媚道:“姐夫聪明,什么都能无师自通。”
谢沉珣道:“下次只能自己戴,不可找别的男子。”
虞翎轻轻点了头。
他没问她最近读书有什么疑惑,离开前去挑找了几本古书籍,不是他平常所看,似乎真的是要送人。
虞翎今天没问到他问题,问他是否有空时,谢沉珣只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
她抬眸看他,温顺应声好,送他出藏书阁。
他颀长背影尤为高大,笔直挺拔,禁欲至极,像他这种人,即便是真的要了女人,恐怕上半身的袍子也不会乱半分。
虞翎站在门檐下,纤细手指扶正耳坠,看不出生疏感,倒不需要一个男子替她戴。
作者有话说:
姐夫眼里女主很纯的,她依赖他,眼里只有他,占有欲强的姐夫心里,是严禁妹妹交友的
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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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谢沉珣给她戴了耳坠, 没说什么就离开,虞翎要去方家,也没多问。
她在谢沉珣身边是被偏宠那个, 连府里管事都知道,既是以后要出嫁的姑娘, 过两年就不在侯府, 也不用平白得罪了被她告到谢沉珣面前。
别人配合, 虞翎也没有多余杂事要处理。
她要去见方茹时, 掐着点要出门, 刚走上长廊台阶,远远就看到冯管事领一个三四十岁的青年走在院子里。
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 青年面貌亲和宽厚,昂首阔步,只手臂受了伤,包扎白布挂在脖子上,看他着装简朴, 衣制不同, 又不像是京中人士。
虞翎只停在屋檐下轻整衣角,等他们离去之后才出去。她对除她姐姐以外的事少有关注,也没问丫鬟是否见过, 莲步沿着回廊出门。
谢沉珣的客人非富即贵,有身份有地位, 这位看穿着不像,但冯管事未曾露懈怠之色, 两人言语有交谈, 想必人和谢沉珣关系是不错。
早上谢沉珣才从藏书阁拿走两本古书, 说要送人。
侯府马车一路慢慢驶向方家, 虞翎被搀扶下来时,方茹的贴身丫鬟正在等她。
方家出个皇贵妃,再低调也低调不到哪里,踏入便知是雕梁画栋的富贵人家,方祖父那边对虞翎仍只是面上过得去,她是小辈相邀,也没去向他请安。
方茹新定下的婚事不如自己所愿,偶尔也看得出闷闷不乐,这回邀虞翎来方家赏菊会,也是想见见外人舒缓闷气。
她见虞翎戴上珍珠耳坠,笑道:“这是娘娘给我的,她有几副,给了我,又让我送你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