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玉偷偷混进了军营,趁着一些兵士午歇的时间,偷走了件兵甲悄悄换上,而后沿着军帐往西北边一直走去。越往西北越冷,越冷也就越接近祁陨所在之地。
第3章 、救他(捉虫)
寒风愈加刺骨,卫韫玉也渐渐行至军帐驻扎地的西北边缘。
她脚步一直未停,直到踩在最后一寸没有冰冻的土地上,抬眼望向远处的冰封荒原时,才扶着手边的一根木柱匆匆喘了口气。
此处已经是距离囚禁祁陨之处最近的营帐,再往前行进十余里,便是囚禁祁陨的地界了。
卫韫玉喘着气,意识到这具身体已濒临力竭。
剩下的十余里,她不知自己能否清醒的走完,若是倒在雪域荒原,怕是要平白搭上性命。可祁陨现下的情况究竟如何她是丝毫不知,倘若在此休息耽搁了时间,又唯恐祁陨出事赶不上救人。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时,耳畔突然响起了声微弱的马鸣。
卫韫玉警惕的朝着声音源处望去,见一匹赤色马冲着她哀哀叫着。
这地界并非军中马厩,而是一处废弃的营帐,附近也没有一个守卫,这匹马自然不会是军中登记在册的军马。
她缓步走近那马匹,不料刚一近前,那马儿竟挣开了困着它的绳索,低下马首蹭着卫韫玉手掌。卫韫玉凝眉盯着这马匹,觉得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为何熟悉。
周围似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卫韫玉察觉到后,下意识起了防备。可她警惕的扫视了眼周遭,却未见什么动静。
这当口,也容不得她多想迟疑。卫韫玉摇了摇头,暗道许是自己多疑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接着往西北去。余下的十余里,因着这马匹的缘故,卫韫玉走的尚算轻松。
又走了好一会儿,囚禁祁陨的营帐终于映入卫韫玉眼帘。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被营帐口处的血迹惊了下。
尚未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便赶忙疾奔入帐内。
入帐后,卫韫玉一眼便瞧见被扔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道染血的明黄圣旨。
她俯身捡起,匆匆打开来看。
“先帝九皇子祁陨……心怀不轨意图犯上,着凌迟赐死。”
凌迟……终究是来迟了吗?
卫韫玉攥着圣旨,紧咬下唇扫视帐内。这帐内血迹不少,可是却没有祁陨的尸体。没有尸体,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祁湮恐言官口诛笔伐骂他残害手足便索性毁尸灭迹,要么是祁陨没死,逃了出去。
若是祁湮命人毁尸灭迹,断然不会遗落这圣旨,既如此,祁陨一定还没死。卫韫玉低眸看着手中的明黄圣旨,猛地转身出了军帐。
军帐外,卫韫玉驾来的那匹马正低垂着马首不住的拱着一处雪堆。
卫韫玉见状赶忙上前,提着心仔细查看。
这地界积雪极深,没过卫韫玉膝盖不止。她如今身子又弱,不过两步便摔在了雪地中。
冰雪刺骨,卫韫玉身上衣衫单薄,冷意冻得她唇畔青紫骇人,可她不过微蹙了蹙眉头,便淌着积雪俯身去刨冰寒雪堆。
那匹马拱着的雪堆下,埋着祁陨。
卫韫玉徒手刨开冰雪堆,手指被冰寒冻得毫无温度,冷意刺骨渗人,她的手指甚至渐渐僵了起来。即便如此,卫韫玉仍未停止手上动作,她不断的刨着冰雪,终于触到了那个人。
最先看到的,是祁陨的脸庞。
祁陨被冰雪冻得脸庞冰冷,唇畔泛紫,瞧着本该可怖,只是他生得实在太过艳色漂亮,这紫色的唇畔和冰冷的脸庞,反倒让他像极了雪域里的妖精。
看着眼前人,卫韫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卫韫玉上一次见祁陨,还是四年前。那时先帝下旨夺他兵权,她是来西北宣旨的钦差。昔日的大将军王意气风发,却还是依着圣旨交了兵权收了长剑。
卫韫玉本以为,那次宣旨夺权会将驻守西北的祁陨逼反,也做好了死在西北被他祭旗的准备,不料他竟乖乖交了兵权,临行前甚至还约她吃了酒,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
若非卫韫玉在他酒醉后,瞧见他悄悄红了的眼眶,只怕还不知晓他心中也是委屈怨愤的。
那时卫韫玉想起他幼时的遭遇,也曾觉得他甚是可怜。
明明同样是先帝皇子,只因为他生母出身低贱,便要二十余年忍辱,何其不公。明明他和祁湮皆是年幼丧母,偏生是他,便是丧母,也无人心疼;而祁湮生母是先帝元配,丧母后先帝亲自抚养,后来更是认在了崔后名下,皇长子的出身,既嫡又长,受尽优待。
易地而处,若是自己是祁陨,只怕做不到如他一般轻易交了兵权,或许会满怀怨恨不甘,怪命途不公天道不仁。
离开西北时,她想起祁陨泛红的眼眶,也曾为那个金銮御殿之上满腔孤勇的少年郎叹息。
而今一别四载再相逢,他被人逼得濒死,她自己也是死了一次狼狈无比。
而那要了他们两人性命的,偏生又是同一个人。
卫韫玉瞧着眼前的祁陨,低叹了声,抬手去探祁陨鼻息。
她手刚一伸出,那埋在冰雪下本该冻得僵硬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祁陨猛然攥着了卫韫玉的手。
卫韫玉一惊,顺着他的手抬眼望去,只见他双眼迷蒙,那泛着乌紫的唇畔颤了颤,隐约可见在说着什么。
卫韫玉俯身贴近他,试图听清他在说着些什么。
祁陨攥着她胳膊微微弓起了身子,冰冷的唇畔贴着她耳朵,颤动呢喃。
他说——“卫韫玉……”
话音刚起,祁陨下颚便猛地砸在了卫韫玉肩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