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质慎哪里敢看,脸色一红,一溜烟地跑了。
“哎呀,真是的。”李平儿哈哈一笑,招呼雪娥进来,将这些入库收好,又捡起了一只因私编织,镶嵌着碧玉珠的荷包,叫红拂给林娇娘送去。
红拂瞧了一眼荷包,小声道:“小姐怎么总给六小姐送东西,她回的可不多。”
李平儿捏了捏她的脸,“怎么,我都不心疼银子,你怎么还心疼了?”
“小姐的手缝太宽,家底没多少,等会儿都漏光了。”红拂抿了抿嘴。
“小丫头,这点不算什么呢。”李平儿想起了县令夫人戴在林嬷嬷手上的那个大金镯子,闪闪发光。而那时候的她,甚至连羡慕的情绪都不曾有。
那个金镯子太富贵了,富贵到她都不敢想象。
可下一刻,老太太赏了她一个更美,更重的金镯子,一下子就将她的内心抚平了。
就好像一直吃素的孩子,忽然不止吃到了肉,还吃到了一整只猪一样,对猪肉,也没那么多执念了。
雪娥瞧见红拂眉皱皱的模样,伸手戳了戳,“小姐还吩咐不动你了?听话,高高兴兴地去,别添堵知道吗?”
红拂立刻挺直了背,扬起笑脸,“我晓得了!”
马会后,便是京中最热的榜下捉婿了。红榜高悬,连带着林质慎的课业都多了许多。
林家没有人中榜,倒是前些时候姓祖的那位举人考中了进士,名次虽然靠后,却也算是榜上有名,被宁远将军榜下捉婿带走喽。
三夫人叹息了许久,到底错过了。这件事情,三夫人难得掩了下来,不许叫林娇娘知道。这就像是蜻蜓略过了水面,荡起一圈涟漪又散去,到底没了消息。
只是难免让知情的江文秀有些焦躁。
前些时候平远侯的婚书让她同丈夫有些飘飘然,真到了这个紧要时刻,才发觉林家只剩下李平儿待嫁。
“这不急,萱姐儿还小呢。”
“小小小,等好的都让人捡走了!”江文秀有些失落,“你去打听打听,那个陈文生,现在怎么样了。”
林蔚之听她又提到了陈文生,不由道:“不过是个举人,何必这样紧张。”
“之前那个姓祖的不也只是举人,现在我看三弟妹也是挺后悔的。那时候我们也瞧中过,你还记得么?”
林蔚之点点头,“祖蒙,他是世家之后,虽然出自旁支,又逢家道中落,可如今考上了进士,到底翻身了。”
“你瞧瞧,当初觉得人家穷,还嫌弃,现在考中进士了,三弟妹可后悔了。我看陈文生还不比这个祖蒙有亲戚在京中呢。”
林蔚之也暗自扼腕,如果自家捡漏了,倒也是好事一桩。只眼下绝对不能提,“宁远将军不过是一介武夫,他的女儿老大愁嫁,这才下嫁了祖蒙。咱们姑娘和林妃娘娘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我林家又是书香门第,岂是一介武夫之女能比?再说了,连平远侯不都求着咱们姑娘嘛。”
江文秀哼了一声,“平远侯平远侯,人都去盐州了,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呢!给他做儿媳妇我看不靠谱。”
林蔚之绞尽脑汁又想了个非常不好的地方,“那也比祖蒙好,你看,他家自负是世家之后,尤其重规矩,做儿媳妇的日日在婆婆受下,怕是日子不好过。平远侯呢,妻子死了这么久,愣是没续弦,我看他儿子也能继承他爹这种好品质!而且若真是出去打仗了,妇孺是在家的,女儿常在京中,不也能来看看你。”
“这倒也是。”江文秀叹了口气,“就没有比平远侯家更好的吗?”
有了平远侯珠玉在前,其他人家到底比不过。两人对坐,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江文秀道:“要不,咱们还是看看陈文生?若是三年后他考上了进士……”
林蔚之无奈了,“也行,我亲自再去看看。那些花会你也用点心,让孩子多戴点好首饰,先前林妃赏下的,不要藏着,戴起来嘛!我看娇姐儿不比我们萱姐儿大气。”
江文秀推了他一把,“我晓得了晓得了。”
第59章
秋闱之后,最出色的却是范叔问。
他不愧得了长公主的力荐,不仅有名师指导,还有族叔范守易督促,这次秋闱,正正好排在了第十二名,入了殿试。
他生得俊俏,又有花会扬名,陛下惦念长公主,殿试时候记着他,特意给他指了探花郎,并枢密院编修,直接留任京中。
就连状元郎也不过是做太常博士,入不了枢密院,范叔问能入枢密院,可见是在陛下眼前挂了号,一时间羡煞了旁人。
等那日游街的时候,薛蓉特意下帖子给了李平儿,约她一块去看。
明面上是看游街,私下里便是渣男处决大会。
徐姑娘同薛蓉一口一个负心郎,又说林湘颂嫁了人不好出来看,又埋怨范叔问竟然这样好运气。
李平儿眨了眨眼,林湘颂自然是不敢来了。陆家老太太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去了,又正是秋闱时候,哪里敢刺激她。
“怎么就给他摘了探花郎呢!也不知道之后长公主替他求了哪家姑娘,真是的,负心郎运气比谁都好,真是老天没眼。”徐姑娘气呼呼的,连茶水都喝不下了。
李平儿想起了自家哥哥口中的范叔问,有些疑惑地问道:“既然九君姑娘和他有婚约,怎么不来京城对质呢?”
“这……”徐姑娘堵住了,“到底是女儿家,不好扯开脸皮吧。”
李平儿挠挠头,又问:“正好他还没成亲呢,说不得只是为了花会扬名求个探花郎的功名,不是背信弃义,要不你们写信去问问九君姑娘,让她爹派人来一趟呗。到底是恩师,考上探花郎了,来探望探望学生也是应该的嘛。”
“说的有道理,只是姑娘家太主动了未免叫人看轻了……”
李平儿喝了口茶,“这有什么,成亲了就是一家人,成了一家人还看轻妻子的岂不是傻瓜蛋。再说了,你看他做了探花郎也不骄不躁的,我看着倒和寻常人不同。”
“那若是此事是真的呢?”徐姑娘不服气。
“那当然是同大长公主说啦,大长公主和驸马夫妻同心,才爱屋及乌如此抬举侄子,如果此事当真,那大长公主自然不愿意捧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了。咱们在这唧唧哇哇的,哪有大长公主出手利落。”
薛蓉同徐姑娘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不然要哪样,找狗头铡来铡一铡这个范叔问不成。”李平儿捂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