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文秀开始管院子的事情了,老夫人难得夸赞了她几句,“你这回做的好,你是嫡母,就算不喜欢庶子,也要把他们管起来。不然等长大了无所事事没出息,不还是烦着你们俩夫妻?”
江文秀忙道不敢,“是我这些年偷懒了。”
“最怕就是四丫头这样,分不清自己人和外人,只拿着丈夫当亲人,把咱们府里的血亲踩在脚底下,这脑子清醒的人怎么会做得出?!”老夫人叹了口气,府里头长久没有喜事了,好不容易来了四姑娘的婚事,却弄得一塌糊涂,说对江文秀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她知道错了,肯改,那就是好事情。
老夫人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问起江文秀的安排。
“只有一个庶女,不打算教成什么才女,便让徐先生先带着开蒙,认些字,知道规矩道理就行。庶子那边,就在外院跟着哥哥弟弟们一块读书便是。”
老夫人点点头,虽然不妥帖,但也足够了,“许先生是不错,可不能耽误萱姐儿的事情。”
“许先生说萱姐儿学的不错,如今开始读经义了,她也教不上。我想着既然萱姐儿喜欢读书,不如另外请一个先生来,讲讲历史,学学经义,总有好处。”
老夫人笑了出来,“这还算有个娘的样子了,考虑得很周到。萱姐儿到底和旁的姑娘不同,现在来补那些琴棋书画来不及了,便是能紧着喜欢的先学着,之后嫁人了,至少也有一两样能说起来的好处。”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江文秀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些庶子庶女如何全不在意,只要李平儿能嫁得好,她就足够了。
三夫人在一旁凑趣,“萱姐儿到底是林妃娘娘的亲妹妹,哪里会愁婚事。”
“就是这样才要谨慎些,”老夫人笑眯眯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又想起了林湘颂的好事将近了,“颂姐儿也要成亲了,下一个就轮到娇姐儿了。”
三夫人脸色微苦,“不瞒老夫人,正给孩子挑着呢。门第高的嫁过去日子不好过,门第太低了,就担心说不准哪里外调出京,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老夫人明白她的为难,三个儿子里面,大儿子能干,二儿子运气好,偏偏小儿子什么都没有。她有心思补贴,可在大事上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三儿媳妇难做,也是有原因的。
同样都是承恩侯府的,姐姐妹妹嫁的好,只有她嫁个差的,这算怎么回事。
“到底她大伯还有的升,日后承恩侯府也是个依靠,前头先做做小媳妇受受苦,等到后头,日子就好过了。”
“也是,不是哪家的婆婆都像娘您这待我们这样好的,”听到老夫人嘱意高嫁,三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拍马屁,“要是娇娘日后的婆家能有您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文秀抿着嘴,没有跟着一块拍马屁。说实话,老夫人的确待媳妇很宽和了。除了年少时候强行给二房送通房丫头,也压着江文秀做规矩,可至少这些年来,也不曾苛刻处罚过媳妇。
只可惜那些事情虽小,到底伤她极深,她做不来三夫人那样的亲近。
第39章
既然说到了婚事,三夫人也不矫情,又说了几个自己想过的人选出来,里面没有宗室,大多是文臣之后,偶尔几个是新贵的武将嫡子,十分实在地体现了三房想要攀高枝的心愿。
不是三夫人心思大,她儿子可指望着和姐夫互相提携了,趁着现在没分家,借着承恩侯府的名头嫁个金龟婿才是。
听到三夫人报的这几个人,大夫人就明白了,三房倒是想得清楚,要的就是人前显贵,反正都是做媳妇受气的,不如嫁个好的。
“文臣之后选的都是幼子或者孙儿,规矩虽然大,但一个荫补是少不了的。这些武将都是新贵,不是将种世家,倒也没那么难谈。如果里头有不错的,倒是和娇娘十分合适。”三夫人十分直接地去掉了所有举人备选,她等不及女婿慢慢考科举了,大家都是做官的,哪能不清楚这些套路,还不如荫补实在。
等有了官身再去甄选科举,就不必同那些平民白身竞争了,名也有了利也有了,何必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大夫人听到武将的时候眉头微皱,倒是诚心诚意地替林娇娘问了出来,“这种新贵最容易出征了,拿命来博前程,把娇妻扔在京中或者老家陪伴婆母,怕是嫡出的子嗣不丰。”
三夫人听到大夫人这样说,也是十分为难。这个问题她考虑过了,要不是新贵的路子险,可轮不到三房的姐儿呢。说到底就是舍不得武将的官儿,有些能干的郎君,从七品的都有呢!要是搁在文臣后面,如果不是经年苦读,便只能靠着荫补慢慢熬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武将这样“嗖嗖”地升上去。
“有孩子傍身就好,不济还有妾室呢。”三夫人努努嘴。
老夫人听到这里难免介怀,直接拍了板子,“要是有文臣还是紧着文臣的好,文臣尚且能互相扶持,武将可是实在的战功,再不好糊弄。”
三夫人自然点点头,这说到了实在的地方,谁能保证这个女婿是个打仗的奇才?还是稳妥些,“是了,娘说的对。文臣里头,我是中意徐霄的。因着官位最好的就是徐家的祖父,是右谏议大夫,父亲是禹州知州,他又是幼子,徐知州去赴任了,就把小儿子留在京中孝敬祖母呢。说起来也是有缘分,还是上回四姑娘成亲时候恰好瞧见的呢。”
老夫人听到四姑娘有些不痛快,“蒋玉昆请来的那个后生,腰间挂着好几个荷包的那个?”
大夫人反倒不在意徐霄人品如何,只是祖父是右谏议大夫,爹是知州,相比之下三老爷也太寒碜了,除非是大房的女儿还差不多堪配,“这个身份怕是有些高攀了。”
“是他!”三夫人瞧见老夫人不满意,连忙描补,“若不是看上去是个浪荡的,我也不敢提啊。到底是京中的风流公子,婚事听说”
老夫人摇摇头,看着大夫人不愿意出面的模样,心中猜到了几分,“少年风流不是坏事情,他家世好又得宠,只怕难说。”
三夫人也有些泄气,“娘……”
“我不知道当不当问,弟妹可想过榜下捉婿?”江文秀忽然开口了,因着她就是打主意给李平儿来个榜下捉婿的。
三夫人知道二夫人的打算,榜下捉婿固然好,可真有好的可轮不到自家啊!那些个拜山头的、出卷子的早早就定好了,就等着金榜题名开口呢。可二夫人猛地一提起这件事情来,三夫人忽然拍了拍手,“对了!上回做催妆诗的那个祖蒙是个举人呢,据说家里本是大族,后来家道中落,只剩下他和寡母,如今借住在京中亲戚家,等着应考翻身。”
可三夫人很快又摆了摆手,“可惜了可惜了,家里太穷,也没人帮扶,有的熬呢。几十年的苦日子过下来,等到后头的风光,我们可等不起了。”
老夫人也有些无奈,“那这些个文臣公子里头再挑拣挑拣,说不得有个好的。”
“嗯,那个徐霄我瞧着是挺好的,要不试试看。”三夫人又提回了徐霄。
大夫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说,她刚刚因着四姑娘的婚事惹了一身麻烦,眼见和二房缓和了许多,才不要拉下脸子去替三房给林娇娘说情。说得好也就罢了,倘若说不好呢?还是等老爷发话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心里是怜惜林娇娘的,“先等颂姐儿出嫁吧,其他的我替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好哥儿。”
三夫人眼看大夫人不肯出面,但好在在老夫人这里挂了心,连忙应了一声,不再多提。
江文秀心里却记下了祖蒙的名字,回头悄悄和林蔚之提了提,“三弟妹提的这个郎君我瞧着倒还好,和蒋玉昆的牵连不多,说是花了钱请他来捧场的,可见有真才实学,又是个务实的人家。虽说穷是穷了点,我们多陪嫁些箱笼就是了。萱姐儿到底是才找回来的,身世上难免会遭小人议论。真去了那些文臣世家怕是会不开心。”
林蔚之想的更多,“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件事情先不急,到底是三弟它们家先看上得。再说了,榜下捉婿也要看看名次,太靠前就轮不到咱们了。如果祖蒙今年考上了,名字在中上之间,倒是可以看看选调的官职。去了乡间再想要回来做京官,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
江文秀点点头,三夫人也是因着这件事情不肯去看那些举人的。要是五姑娘和六姑娘都嫁得好,萱姐儿却嫁了个县官,那也的确十分委屈。只是这些不好现在说出来,“还得看看婆婆是什么人,寡母一个人拉扯大了孩子,到底更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