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确实得教他。姜默点头说好,把毛巾搭到肩膀上,接过他手里那条领带:“有很多种系法,我直接教你打温莎结,看着啊,宽边压窄边,从下面穿出来……”
他靠近了些,微微低着头动作。沈朝文没看他手上的动作,只是盯着姜默垂着的眉眼看,一寸寸看。
姜默把打好的结推到领口,调整好后问:“这就行了。看懂没?”
沈朝文试了一遍,摇头:“你动作太快了,没看懂。”
“……快吗?”姜默疑惑,“好,我再系一遍,你仔细看。”
第二遍教完,沈朝文还是摇头,装出十分困惑的模样来:“好难,没看懂。”
姜默扯着领带晃他身子:“到底是你喝了酒还是我喝了酒?你在学校用什么考的第一名啊?笨死了!”
沈朝文镇定道:“你再教一遍。”顿了下,“再看一遍我肯定会了。”
姜默无语地拍他头:“还学不会我抽死你!”
他有点不耐烦地开始教第三遍,沈朝文还是不看动作要领,只盯着他看。姜默系完,重新把领带抽出来递给他,要他系一次看看。
这次沈朝文也不敢再说没看懂,再不会系这大爷要炸了,低头乖乖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出来。姜默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道:“很不错!非常好看。”
洗漱完躺下,姜默说明天要走了,今晚还是想跟他一起睡。他表示以前就这么睡的,不能因为知道了弟弟的性向就分床而睡,那自己成什么人了。还说等沈朝文以后有对象了他会自然地滚一边去,绝不会没有眼色。
此人的脑回路还是这么不同凡响,令人无语。正常人知道总是一起睡的兄弟是个同性恋还能这么淡定吗……
沈朝文心说他不介意就不介意吧,有些人偏要送上门来,你也没办法,是吧。
最令沈朝文无语的是,姜默非但不介意,还对这件事异常好奇。
“跟我说说啊。”他那语气贱兮兮的,“是那种可爱的小男生吗?什么类型?”
沈朝文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安详地躺着,想了想,答:“不是什么小男生,但确实挺可爱的。”
姜默打小就爱听故事,闻言十分兴奋:“你展开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语气冷漠。
“别小气,讲一讲!”
沈朝文实在受不了他:“你到底想听什么?”
“比如……有那种很心动的事吗?”
很心动的事?
沈朝文思考了下,答:“太多了,不胜枚举。”
“你选个印象最深的说来听听。”
印象最深?
“选不出来,印象都很深,难以比较。”沈朝文道,“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姜默啧了声。
几秒后,他打了个哈欠,说要睡了,晚安,记得叫我起床。沈朝文嗯了声,说,晚安。
夜很安静,沈朝文闭着眼,正在努力地用鼻子记住姜默的味道。
这个人明天就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沈朝文不想他去,可又不能像个傻子一样地告诉他,我喜欢你,我不想你走,这也太蠢了。
告诉他吗?
说开以后,他们会怎么样?
沈朝文漫无边际地想着,没有头绪。
那一晚,生物钟很准的沈朝文又一次失眠了。
他躺在姜默旁边,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很久,一直睡不着。枕头上全是姜默身上的味道,他闻得躁动不安,蠢蠢欲动,很想干点什么。
想留下些什么。
艰难的一番心理活动后,沈朝文翻过身,试探着碰了碰姜默的肩膀。
没有反应。
手往上,碰到的应该是脸颊。温度传递过来,沈朝文感觉到自己紧张得手都在抖。
那种感觉太难抑制住了……像是本能驱使着,他脸慢慢凑了过去。
第一次作案,沈朝文带着一种紧张又绝望的悲观心理,自私地想着就亲一次,悄悄亲一次,等明天姜默上飞机之前再坦白。毕竟说了以后,他们可能再没有机会睡一张床,没机会再离得那么近,他也没有机会再做这种事。
甚至没敢真的亲到,更不知道亲到哪儿了,嘴唇凑过去,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碰了一下就飞速缩回来了。
即使只是这样,沈朝文还是紧张得脑子都麻了,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觉得自己可以冲出去跑个八百米。
下一秒,姜默诈尸一般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沈朝文被他吓得差点滚下床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姜默已经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
沈朝文勉强镇定道:“……你没睡?”
姜默瞪着他:“你翻来覆去的我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