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加加没点头也没说话。
唐梨有些不自在。父母忙于生意,她从小到大常年住在寄宿学校直到留学国外。一个人独立惯了,还是头一次有人给自己准备早餐……虽然不怎么丰富,还来自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豆丁。
“来不及了,不吃!”唐梨转身进了卫生间,顺手把门锁上。
唐加加的眸光落在餐桌上,抿了下唇,转身走到玄关处坐下来默默穿鞋。
唐梨急冲冲刷完牙洗好脸随意拽了件外套就往外走,瞥见唐加加穿好鞋子站在门口等她。
她愣怔了下,发现自从他住进家里,好像从没有哭过闹过,甚至连说话都极少,安静得……像是在极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唐梨有些烦躁,推门而出,“我这周五晚上五点来接你放学。”
“真的?”唐加加仰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
唐梨皱起眉头,“不然你能去哪?”
唐加加的眸子暗淡下来,低着头哦了一声。
唐梨突然有些后悔,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锁门,下楼,唐加加自己爬上安全座椅,自己锁上安全带。
唐梨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第一天上幼儿园,你不该又哭又闹吗?”
唐加加本该一年前就上幼儿园,只因他不足月出生,体弱多病,上幼儿园又容易感染病毒,由此在家多养了一年。
唐加加以超乎同龄人的淡定神色道:“没必要。”
唐梨也觉得没必要。哭闹皆无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一路疾驰,唐梨车技极好,在早高峰的车流里穿插自如。等红灯时,她瞥见唐加加的一双小手紧紧握着安全带,小脸蛋绷得像快要到达极限阈值的气球……她眨了眨眼睛,再次启动时,老老实实地跟在车流后。
到校门口时,唐梨生猛地别了一辆保时捷抢走一个停车位。
唐加加下车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站稳,握着书包的双肩带不远不近地跟在唐梨后面,往大门默默走去。
说是插班,其实距离九月份开学只过了一个月。每逢周一,尚未适应幼儿园生活的小屁孩们还要上演“琼瑶式”离别戏码。宝贝们哭天抹泪喊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伤心欲绝喊宝宝贝贝。
在哭声的海洋里,唐加加是一朵奇葩的无声浪花,唐梨则是一块身硬心也硬的海边岩石。
谢曼琪走过来时,一眼便看见这对与众不同的姐弟。
她挤过人群拍了下唐梨的肩膀,“梨姐!”
唐梨看到熟人,瞬时松了口气。眼前这种场合真是让人窒息,这么多小肉坨哭成一团,耳膜都快震裂了。为此她不得不给唐加加点个赞,不说其他,至少没逼着她在这表演“生死离别”。
谢曼琪只看了一眼唐加加便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立马蹲下来忍不住道:“天啊,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特有的腻人腔调让唐梨鸡皮疙瘩起一身。
唐加加熟练地躲开谢曼琪试图揉他卷毛的手,冷静地说:“你知道的。”唐梨说过幼儿园有熟人会照顾他,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位小姐姐。
谢曼琪笑眯眯地缩回爪子,“呀!比你姐姐还有个性。”
姐姐这两个字,炸得唐梨脑灵盖发麻,她立马别开脸。
唐加加仰起头,瞧着唐梨脸上淡漠的表情,绷紧嘴巴默不作声。
谢曼琪拉住唐加加的小手,“都安排好了。有我在,你放心哈。”
唐梨点点头,“改天请你吃饭。”
唐加加来她家只带了一个小书包。书包里除了小零食和一套换洗衣服外,还有一张银行卡。卡里是父母留给他的生活费,足够支付这所昂贵寄宿幼儿园的费用。
既然昂贵,条件自然是极好的。唐梨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好比当年父母对她也是。
钱管够,其他的,别想。
上课铃声响起。生离死别的戏码到达高潮。有被强行抱走的,有两个老师一起抬走的,还有保安把哭得昏头的爸爸狠心扯开的……
有个脸上还挂满泪珠的小女孩走过来,见到漂亮的唐加加立马擦干眼泪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唐加加不吭声。
对方伸出手指试图戳他的脸颊,“你好像洋娃娃哦。”
唐加加再次熟练躲开。
小女孩仰起头看着唐梨,“你妈妈怎么不哭?”
唐梨:“……”
唐加加面无表情地冲唐梨挥挥手,“保姆阿姨,再见!”
唐梨:“……叫小姨!”
*
接下来的一周,唐梨安排了手上两个乐队的全国巡回演出,安排场地,订机票,拉赞助,督促乐队及时排练,诸如此类的事情,细细碎碎多如牛毛,却又不得不一一核对,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另外,手下其中一个乐队主唱一直暗戳戳地想跳槽单飞,她得未雨绸缪,及时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