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正在处理浮雕的侯三爷脑袋旁:“你给家里打电话了没?”
侯三爷动作一顿,理直气壮:“我家里统共才几个人?打不打都一样。”
他这是找错商量的人了,侯三爷没有儿子,万三望不仅有,还有好几个呢。
万三望环顾教室,金姑因为年龄的问题,主要负责查漏补缺——用她丰富的人生经验来完整那些课程中可能缺失的部分——不跟他们一起上课。
没人能商量,万三望干脆继续忙自己手上的活,顺带琢磨着等有空了再去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下情况。
教室外。
“你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张琛拐来了?”佘山瞪了佘浪一眼:“再说了,你来干嘛?万一被惦记上了怎么办?你还得去考公呢。”
合着您老人家还没忘记电话里说的那事呢?佘浪嘴角抽了下:“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佘山挺直了背:“现在见着了吧?我好的很,你赶紧回去。”
佘浪瞅了眼教室,压低声音道:“爹,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就这么完了?”
“五险一金,节假日三倍工资,做五休二……”套话才说了一半,见佘浪一脸不信,佘山也跟着压低声音:“不然呢?你小子嫩得很,这事听长辈的就行。就这么定了,季老先生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准没错。”
说实话,佘浪还是有些怀疑佘山他们吃错了药,这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江湖,哪有那么容易接受新观念?
更别说是这么大动静、波及整个行业的改变了。
佘山一看佘浪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下他的脑袋,对张琛道:“你跟我家这小子关系好,有空带他出去看看世面。”
张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伯父。”
佘山推了下佘浪:“行了,你赶紧走吧,记住,考公!”
佘山毫无留恋的回教室了,佘浪一脸茫然的看向张琛:“我怎么觉得你们知道点我不知道的东西?”
张琛带着他往外走,慢悠悠道:“我给你买了张飞机票,下午四点起飞,你现在出发还赶得上飞机。”
佘浪对这种神神秘秘、没有前因后果的安排非常熟悉,也不问他什么时候买的飞机票,更不问他为什么买飞机票,只问:“去哪?”
张琛打了个哈欠:“x省,下了飞机有人接,你跟着他走就行了。”
佘浪对x省有点神经过敏:“不会是去即墨山吧?那地方我才去过,九死一生,差点回不来……”
等他们俩快分别了,佘浪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问张琛:“你之前说的那个大墓,还下不下了?”
“下,”张琛斩钉截铁道:“所以你可得好好表现。”
佘浪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张琛他心里有数,二话不说就上了飞机。
张琛则慢悠悠的回了医院,季老先生好不容易对七星连珠的第二环松了口,张琛选了一圈人,还是觉得佘浪跟他配合起来更顺手。
当然,如果要下七星连珠的第二座墓,不可能只有张琛跟佘浪两个人,所以他还得一个个看过去,挑出合适的人组个队伍。
*
佘浪下了飞机,来接他的是个土夫子,风尘仆仆,一脸倦意。
趁着车辆还在驶往即墨山的路上,佘浪三言两语跟对方套上了近乎,毕竟这行就这么点人,兜兜转转总有人际关系重合的地方。
等套上了近乎,佘浪就开始套话了。
“兄弟,你们在即墨山忙什么呢?看你累成这样,阵仗还挺大?”
老沙抹了把脸,都是千年的狐狸,佘浪眼珠子一转,老沙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他压根没跟佘浪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道:“你放心,你还不够下墓的资格呢。”
被点破了想法,佘浪也不尴尬,厚着脸皮追问道:“那现在在即墨山的都是些好手?我爹他们不能够也不够资格吧?”
“谁让他们来晚了呢?课都没上完,试也没考,要想下墓,还有的等呢。”
佘浪倒吸了口冷气:“现在下墓还得考试?”
“岂止得考试,还有对应的资格证书呢。”老沙摇头晃脑道:“我做了大半辈子的土夫子,就没遇到过这种……”
老沙嘴里的词兜兜转转,楞是没找到合适的,干脆不往下说了,一踩油门:“甭问那么多,你到地方就知道了。季老先生那可真是……”老沙竖起大拇指:“这个!”
佘浪心里的好奇都快满溢出来了,见老沙一门心思的开车,把疑惑全咽了下去,心心念念的盯着窗外看。
没看多久,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路修过了?之前我来的时候,好像没见着这么平整的大路。”
岂止是没见着这么平整的大路?他们最初那一趟可真是上山又下乡,全往偏僻的地方跑,压根就没走过正经的路。
“这路刚修好,你运气好,赶上了。”老沙朝前方指了下:“喏,看到那边那个黑影了没?即墨山。”
佘浪眯起眼眺望前方,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山的影子,但看着那形状又不太像山。
他还没琢磨明白,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老沙方才的话上:“修路?这工程量可不小……”
说着说着,佘浪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车辆的靠近,前方影影绰绰的山露出了真面目。
佘浪忘记了自己脑海里转悠的所有念头。
那确实是即墨山,只是跟他记忆里的即墨山不同,高大的山体被什么削了一半,山峰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了下半部分山体。
从天空到地面,即墨山周围密密麻麻的围绕着一圈小黑点,巨大的机械臂高悬在空中,探入山体中。
人造的手工架沿着山体绕了一圈,上上下下爬满了人,正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