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说什么呢?”
“你会说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之类的,唠唠叨叨一大段话,劝我不要喝酒才对啊。”
“对不起,那是以前的我太失职,竟然做出僭越的事情,宴想做什么,我不会再过问了。”沃尔特恭敬地说,“请不要有任何顾忌,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他说话的神情,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非常相像。
可是,此时回想起来,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呢?
“喂,会划拳吗?”
飞坦的话语将我拉离回忆,我定了定神,问他,“你说的是哪种?”
见他气焰嚣张,我不敢怠慢,严阵以待。
没想到他和人划拳的技术并不怎么样。
每输一次,更是心浮气躁。
我才喝了五六杯,他就输得十一二杯下了肚。
像是赌红了眼想要翻本的赌徒,他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喂,说真的,哥们。
我认为以你的性格,不太适合这项活动。
本来是挺轻松的互动游戏,被你玩得杀气腾腾,很没意思的。
当他喝到二十杯,我阻止了他,“别喝了,宿醉以后,第二天会头痛的。”
“瞧不起我?!”飞坦语带怒意,说话声比最开始含糊了一些,“还早得很!”
由于醉过一次,我知道快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而喝醉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我很担心他会到处滋事,惹出难收拾的麻烦。
强盗这个职业,我只知道是违法乱纪的危险犯罪份子。
见过的两人,光看面相,很难将他们和“强盗”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其实我对这个职业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不如说这和自由职业一样,似乎可以随时转职,充满着不确定感。
“不要喝了,再喝你真的会醉的。”我伸手挡住他的杯口,“那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一人走掉。你和侠客打的赌就输了。”
“不让我喝?”飞坦挑起眉毛,握着酒杯的手往上送了一段,“那你喝。”
之前喝的酒,只让脸上起了热度,头脑还很清醒,尚处于初期状态,离喝醉远得很,多喝一杯不打紧。
我接过来,全部喝下,把杯子放回桌上,“好了,我喝了。”
然后起身,“你好,我要买单……”
确认完找零的钱,看向飞坦,他伏在桌上,很是不甘地嘟哝着什么。
做着不正当的职业,在酒吧买醉什么的,这个人未来的人生令人堪忧。
……不过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走吧。”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劝他别继续喝酒了。
我试图把他从座椅上拉起来。
尽管我可以直接来硬的,但我不想和他干架,便使用柔和的方式,手上力道并不大。
他赖着不起来,“……你很烦人。”
“烦人的是你。”我吸了一口气,“十一点已经过了,零点以后,我就走人。”
僵持了两叁分钟,飞坦甩给我一张房卡,不耐地说,“回去了。帮我叫车。”
一副“我是大爷”的口气让我很不爽。
想到和他剩余相处时间不足一小时。
我忍下这口气,出去叫出租车。
在外打点完毕,一回来,看到飞坦跟前又多出了五六杯空掉的玻璃杯,我头都大了。
“怎么?”他撑着头,挑衅地看着我,“不错,我又喝了几杯。”
“请您喝吧,我不管了。”
唉。
跟我怄气吗?
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飞坦后来喝下了多少杯?
我不知道,因为我要跟出租车司机说要取消行程,中途出去了一次。
他喝到不慎把啤酒打翻到身上穿的斗篷,这才罢手。
我敢打赌,他明天醒了八成会头痛欲裂,活该。
给新添的酒水付完账,终于得以送他回去。
明明走路不稳,气势比平时更强,挥开我的手,“别扶我!”
用他给的房卡开了门,他撇开我,怒气冲冲地走进去,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呼小叫道,“给我倒水喝!”
低头看了眼手机,距离零点还有二十分钟。
坚持一下,胜利在望了。
喝醉的飞坦更加喜欢闹腾,把他带回来的路上,头发都被他弄乱了。
我把包和毛绒玩具放到茶几上,暂时性地无视掉茶几下面疑似鞭子的物体,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就去找喝水的杯子。
结果仍然是忍不住想,难道他的业余爱好是玩陀螺?
倒好水,往回走的时候,我又想,哪家玩陀螺的鞭子是会有倒刺的那种啊?
呃,倒刺,我为什么偏偏看得那么清楚啊?
不由得感到一丝惶然。
“喏。”我把杯子塞到斜倚在沙发上的飞坦手里。
他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喝完以后,杯子扔到地上。
因为有地毯,杯子没有碎。
我背好包,抱着毛绒玩具,站在一边,与他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时间到了没有?”他似乎清醒了很多,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少许。
“还有十分钟。”
沉默了一会,他说,“你怎么不讲话了?”
“为什么?”手掌感受着毛绒玩具的柔软,我不卑不亢地说,“你不是讨厌听我讲话吗?”
他低声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把湿了大块的斗篷脱掉,随手丢到地上。
我想过他穿这么多会不会热,原来斗篷下面只穿了条裤子。
他似乎有些累了,说话声不如刚刚严厉,“帮我擦一下。”
重新放下随身的物品,离零点还有八分钟。
“哦。”我走到浴室,随便拿了条毛巾,用热水泡了,再拧到刚好不滴水的地步。
恩,七分钟。
抬起手,用毛巾擦他的脸。
“怎么变得听话了?”
“因为马上就要走了。”
剩余六分钟,擦着他的脖颈和肩膀。
“你经常做这事?”
“是啊,以前我还帮人洗澡穿衣服呢。”我看都不看他,“……和洗尿布。”
“……”他绝对被我的断句模式给噎着了。
下一秒,他抢走了我手上的毛巾。
“你愿意自己来就好。”我弯腰拿起放在一边的毛绒玩具。
正要提起包,胳膊被抓住了。
“放心,我会呆到零点的。”无奈地转过身,我问,“还有什么事?”
飞坦举着毛巾,“放回去。”
剩余四分钟。
把毛巾物归原位,来到客厅,飞坦已经坐起来,单手抓着我的毛绒玩具,看似在端详着。
走到他跟前,我摊开手,有点不高兴地说,“还给我。”
“你很喜欢这个?”
“不关你事。”
叁分钟倒计时。
一天中积累的不快缓缓发酵,我的态度也随之变得恶劣起来,“这不是你的东西,还给我。”
飞坦沉着脸,拿着毛绒玩具的手朝我抬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算给我。
选吧:1.一分钟之内离开2.零点后离开
选1的话,飞坦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必定会记恨我。
选2……
来不及多想,这次的选项是速答型。
算了!
这毛绒玩具我不要了!
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手心感到刺痛,定睛一看,又细又长的利剑刺穿了玩具,进而戳破了我的手。
“还给你。”飞坦冷笑了一声,剑尖一挑,挂在上面的玩具便飞到我身前。
里面填充的一部分棉花从破洞漏出,掉到了地上。
根据选项,必须在一分钟内离开不可。
我咬牙接住,抓起包,二话不说,就往门口快步走去。
飞坦没有拦我。
即使他想拦,我想他也未必拦得住。
走到酒店的大厅,吊钟才发出沉重的报时声。
零点了。
飞坦的赌约,输了。
这是当然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