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明鸟是为了谢长明而存在的。
似乎也不错。
谢长明有些出神地想着。
在他找了谢小七十七年的第二世,小长明鸟又藏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命中注定他们必然相遇,那又会在哪里?也许是借过阴凉的树上停歇的一只鸟,也许是落在脸颊旁的一根羽毛,又或许幻化成了路边的一朵才开的小花,每一个不对谢长明怀有恶意,注视着他的事与物,都有可能是他的鸟。
这么想来,即使是那十七年也不算孤独了。
但是幸好,所有的一切都只有谢长明记得。
谢长明出了很久的神。
黑猫却等不及了,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只要,只要你愿意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永远也回不了人世,再也无法影响到你的命运。”
谢长明问:“真的?”
黑猫以为他要答应了,甚至愿意许诺:“我会好好对待他,只要他告诉我为什么长明鸟会是神鸟,以及如何请神降临。”
谢长明不急不慢地“哦”了一声,最后又问:“神和天道是什么关系?”
黑猫有点疑惑:“神就是神,天道就是天道,能有什么关系?”
谢长明闻言,收回刀,可有可无似的点了下头。
黑猫觉得很满意。
下一瞬,它的眼前一花,就看到玄黑的衣袂沾着还未融化的冰雪,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
它的双眼一阵剧痛,什么也看不到了。
谢长明的刀刃刺穿它的眼,被粘稠的血肉,坚硬的骨骼阻挡,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顺着骨骼间的缝隙,直直地刺入大脑。
黑猫太大了,又是曾经的神兽,即使是谢长明,也难以在瞬间斩下它的头颅,很容易给它喘息的机会。
黑猫嘶吼着道:“你骗我!你竟敢骗我!”
如此喜怒无常,高人一等的猫也有被欺骗的时候,它终于明白小长明鸟命运中的那些模糊的影像,残缺的言语代表着什么。
盛流玉确实是谢长明唯一的弱点。
于是,它恶毒地诅咒道:“长明鸟这个残次品,等到下一次,我会剥开他的皮,拔下他的骨,饮他的血,食他的肉。”
“谢长明,你会后悔的!”
谢长明双手握刀,喷涌的鲜血几乎将他整个人浇透了,他道:“我不会。”
“我的东西。”
“我的鸟。”
“我的人。”
他不会后悔,也不会将盛流玉交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什么理由。
黑猫冷笑了一声,忽然自断一尾,身形骤然一虚,凭空消失了。
断尾求生,是常有的把戏。但能在谢长明面前用出来的,也只有这头不知活了多久的前神兽。
谢长明于半空中坠下,落在一块石板上。
跑了。
还要追去第一魔天。
谢长明的手上仍握着刀,浑身都是黏腻的血,感觉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径直地往前走,不停地甩着刀,想流尽那些血,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毫无用处,却不能冷静下来。
鸟丢掉太久了。
谢长明也有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
他也不过是一个未成仙的凡人。
忽然停下脚步,留在原处,洗干净一只手,从芥子里拿出一根碧色羽毛,往半空中一扔。
那只黑猫那么怕死,断尾求生,从未打开过第一魔天,里面大约藏着什么很重要的物什,或者致命的弱点,不会轻易打开。而即使谢长明不来,小重山的人大约也会来找小长明鸟,那么第一魔天就注定会有一战。
它不会将小长明鸟藏在自己的心腹之地。
果然,羽毛在半空中摇摇摆摆,无风自动,慢吞吞地飘向了石柱后。
谢长明一边往那里走,一边洗净身上的血。
石柱上铭刻着几道锁链似的图案,是古老的、独属于魔族的咒语。
谢长明对此并不算熟悉,也没有耐心再钻研下去,想办法如何破除。
他提起刀,割开绷带,将已经愈合了大半的伤口重新划开,流淌出金色的血,抹向一道道咒语。
那些咒语不再能发挥效用,随着石头慢慢消融,露出隐藏的秘密,那是一道坚硬的屏障。
与小长明鸟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隔。
谢长明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