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须臾,皇帝眉头松了一些,轻叹了一口气后对谢殊说:“你想查那便查吧。”
谢殊依旧没有说话,脸上也不见任何波澜。
皇帝抬起眼眸,那双漆黑的眸子早已被威严充斥,让人不敢直视。他说:“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在尚未有个结果之前不便公之于众,你私底下暗查即可,不要声张。”
谢殊这才沉声应了一句是。
皇帝又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外面不见停歇的大雨,不再说话,寝殿内一时安静极了。
空气隐隐有些压抑,更有些焦灼,像是被炭火烧裂了一半,前后泾渭分明。
过了许久,皇帝背对着谢殊说:“雨越下越大,你身上还有伤,朕便不留你了。”
谢殊低头行过礼之后,退了出去。
在檐下撑着伞,谢殊走入雨中,那抹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雨云烟之中。
养心殿内不知不觉出现一人,皇帝头也没抬地叹了一口气,“谢殊许是知道什么了,他素来聪明,朕那日的反应太过了。”
身后的人迟疑道:“那……”
皇帝沉默了一会,就这一会儿,身后的暗卫便起了一头汗,随即听皇帝说:“罢了,就让他查吧,你且跟着他,若是查出周国大皇子的行踪……”
皇帝微微侧身,他的眉眼与谢殊有几分相似,却比谢殊看起来更加憔悴。
外面电闪雷鸣,一道闪电的余光打在皇帝眉眼之间,让他瞧起来更加威严也更加狠戾。
“若是查出来了什么……”皇帝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眉眼微微皱紧,“你记得毁尸灭迹。”
暗卫心中一凛,头也不敢抬,豆大的汗水滴落在地上。
外面大雨倾盆,闷雷炸响。
第111章 好看吗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在宫里头要时刻守着规矩,处处都透着不自在,眼见谢殊的伤势已经无碍,谢夫人便张罗着出宫回谢府。
过了晌午,一块在太后宫中用了午膳,谢府的马车便缓缓的驶出宫城,回到了谢府门口。
谢夫人脚尖落地,刚下了马车,等在谢府门口的魏安府上的仆人便赶紧迎了上来,面露急色,出了满头的汗,“谢夫人,我家王妃有急事相邀。”
说着,那仆人抬眸不由自主地看了谢殊一眼,又很快落了下来,只着急的又催促了一声。
这仆人是魏安王妃跟前伺候的,素来谨慎小心,还是鲜少有这般慌张焦急的时候,谢夫人心里一咯噔,也顾不上别的了,扭头吩咐了谢殊和戚秋两句,便慌慌张张地坐回马车上去了。
车夫没敢耽搁,马车很快隐入热闹的街巷中。
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戚秋有些担心,看向站在身侧的谢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魏安王府的下人这么慌张着急。”
仆人看向谢殊那一眼戚秋清晰地看在眼里,就怕是与谢殊有关。
谢殊脸上倒是不见波澜,身上的玄色的衣袍随风扬起,那双轮廓冷淡的眼眸微垂,低头看着她,轻声道了一句:“走吧,先回府。”
戚秋从谢殊这副轻描淡写中察觉出端倪,一边走一边问:“表哥,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殊脚步一顿,他朝着戚秋这边微微侧身,双眸却垂着,没有说话。
戚秋心下了然,知道谢殊不能说,便不再问了。
过了桥,走过游廊,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一直到了谢夫人的院子门口,两人的院子一东一西,本该岔开路走,谢殊却跟着戚秋拐去了西边。
面对刘管家的不解的目光,谢殊轻咳了一声,故作平静地说:“我送表妹回院子。”
刘管家一脸懵的止住了脚步,看着谢殊和戚秋并肩离去的背影,不太懂就这两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等到了戚秋的院子里,下人们忙着收拾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赐,水泱进来端上了两杯茶后也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有谢殊和戚秋两个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着,手边的两杯茶冒着热气,在空气中缓缓交织相融。
戚秋轻轻地唤了一声:“表哥。”
谢殊本来还在忐忑戚秋会不会因为自己刚才的闭口不言而生气,突然听到戚秋这般软声地唤了他一声,他喉结轻轻一滚,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让他声音都哑了去,“怎么了?”
戚秋身子又往椅子后头坐了坐,也不看他,慢吞吞地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谢殊低头笑了笑。他本就生的冷淡随性,那身玄色的衣袍将他的脸衬得更加硬朗桀骜,浑身上下都透着挺拔的意气,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着轻懒又随意,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他清了清嗓子,手指弯曲敲了敲桌子,低声问:“说好给我的荷包呢?”
戚秋早就将荷包准备好了,闻言拿出来递给了他。
青布打底的荷包,谢殊也没仔细看,将荷包接过来,却是抬眸看着她,控诉说:“我等你这个荷包好几日了。”
戚秋被谢殊倒打一耙的话给震惊住了,此时也顾不上这一路一直涌上来的紧张和羞涩,说道:“我在宫里的时候就将荷包给了你,是你自己不要,又让东昨给我送了回来。”
早在宫里的时候,谢殊被皇帝叫去说话,戚秋左等右等等不着人,便将荷包递给了东昨,让他转交给谢殊,谁知晚上的时候谢殊又让东昨将荷包送了回来。
谢殊手里紧握着荷包,不太高兴地说:“你哪里是给了我,你那是让东昨交给我。”
戚秋顿时说:“那不也是给你了吗?”
谢殊说:“这不一样。”
戚秋不懂,“哪里不一样,最后不都到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