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了一瞬。
见谢殊不愿意再说,戚秋也不勉强,搂紧自己身上的斗篷,问说:“这么冷的天,表哥站在这里是有事找我吗?”
谢殊垂着眸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已经卸下桀骜。
他站在外面太久,脸庞已经被雪花打湿,留有淡淡的雪水。
过了好一会,谢殊才道:“无事,我只是四处走走。”
戚秋也不拆穿他,只是道:“这么冷的天,表哥还有这份雅致。”
谢殊没再接话,过了许久这才反问,“表妹怎么不睡?”
他不动声色地抿唇,轻声问:“梅花好看吗?”
戚秋挑了挑眉。
谢殊抬手指了指戚秋院子里的两株腊梅。
戚秋恍然,又有两分惊讶。
没想到窗户开的缝隙并不大,谢殊竟然还是看到了她。
谢殊抿唇说:“是梅花好看,表妹竟都看笑了。”
戚秋又添两分讶异,没想到谢殊连这个都看到了。
顿了顿,戚秋一笑,“梅花是好看,表哥觉得不好看吗?”
谢殊没有说话。
上前拍落谢殊肩上的雪,戚秋气若幽兰,“天色已经不早了,雪也下大了,我不看梅花了,表哥……也该回去了。”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戚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今晚注定是个好眠夜。
*
新年在即,谢府上下已经装扮起来了,沿着游廊挂起的红灯笼一片火红之意,尽显热闹。
越是这时候,登门的宾客越多,来谢府来往走动的人家还不少。
府上正是一片热闹之际,戚秋却是把自己屋子当中,一连几日都没有出来。
临近新年府上事情多,谢夫人忙前忙后,几乎都没有得空的时候,等注意到此事的时候,已经到了年尾的前两日。
以为是戚秋怕冷,谢夫人也没多在意,只是对王嬷嬷道:“秋儿畏寒,将我库房里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件云缎锦织的海棠披风拿去给她。这个冬日尤其的冷,别冻坏了。”
王嬷嬷正陪着谢夫人缠丝线,闻言应了一声,刚准备放下手里的活,一旁坐着的谢殊却是站了起来。
“我正要去东边的宝阁院,便交给我吧,我顺带捎过去。”谢殊说。
谢夫人一想也是,便让王嬷嬷取来了那件披风交给谢殊。
外面还落着雪,东昨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谢殊身后。
披风已经被王嬷嬷包好,谢殊没交给东昨,自己拿着。
等到了戚秋院子里,这才发现院子里寂静的有些不像话,下人们也不知去了哪里,偌大的庭院竟只有山峨和水泱站在门外。
谢殊眉头一皱,阔步走了进来。
山峨和水泱低着头神色焉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谢殊走进了这才反应过来。
还不等她们说话,谢殊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戚秋阵阵哭声。
谢殊一怔,随即眉头皱的更紧了。
山峨和水泱伸了伸手想拦谢殊,顿了顿,却又缩了回来。
犹豫了半天,水泱带着哭腔说:“小姐已经把自己缩在屋子里哭了好几日,也不让我们进去,更不让我们告诉谢夫人。若是可以,谢公子还是进去劝劝吧。”
一听此言,谢殊立马推门进去。
戚秋趴在贵妃榻上,手边还搁着两封信,许是察觉出有人进来,哭声一滞。
她抬起头,三千青丝尽垂身后,唇色苍白,精致的小脸也多有憔悴,脸上皆是泪痕。
见到谢殊进来,她许是有些慌乱,仓促之下刚想伸手将放在手边的信给收起来。
可谢殊进来的快,她刚拿起信,谢殊就走了过来。
屋子里烧着炭火,却并不暖和,戚秋也穿的单薄。
谢殊看了一眼被戚秋抓在手心里的信,却并没有低头去问,而是先环顾了一圈屋内,将敞开的窗户给合上了。
窗户一关,源源不断往屋子里钻的寒气便止住了。
外面雪落不止,窗外的腊梅树上全是厚雪,寒风肆虐,阵阵撞击着窗户和屋门,像是不撞开一个缝隙就誓不罢休一般。
外面风声大,大到让人心焦,屋子里却是一片静谧,只偶有炭火的霹雳声。
戚秋坐在地上,华裙散落,身边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过了许久,戚秋趴在贵妃榻上的身子缓缓直起。
看着戚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谢殊慢慢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