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个小厮垂首,没有抬头看。
绕是此,戚秋仍是心有余悸。
她问:“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掀开帘子时,戚秋满脸惊慌失措,但马车里确实并无旁人。
可联想到戚秋迟迟不肯下马车,谢殊总觉得放心不下来,环顾着四周,“表妹,若是无其他事,还是快点下来吧,我陪你一起坐在马车下面。”
谢殊打定主意,如果戚秋这次还是不应,他就闯进去一探究竟。
戚秋感受到谢殊的步步紧逼,瞬间也急了。
你倒是让你身后的小厮走人啊!
戚秋气得坐不住,只要他一走,就是让她从马车的车窗钻下来也行。
然而无法,见谢殊把话说到这份上,戚秋知道自己若是再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定是糊弄不过去谢殊了。
为了避免弄巧成拙,戚秋在心里咬牙,手里拧着帕子,几番犹豫。
马车突然一沉,是谢殊上来了。
眼看谢殊就要掀开车帘闯进去,戚秋实在无法,彻底豁出去了。
她闭着眼,红着脸,声音小到如针尖落地,“表哥,你别进来,我、我葵水来了,弄脏了裙子……”
谢殊身形猛地一顿,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戚秋破罐子破摔,又红着脸小声哼唧了一遍,“我来葵水了,表哥你先进去吧,容我在马车里换件衣裳。”
谢殊:“……”
如果戚秋现在撩开车帘,就可以看见谢殊耳尖连同后脖颈都红了。
谢殊本冷淡的眉眼此时染上一丝无措,下马车的时候还险些自己绊倒自己。
送走了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厮,谢殊悻悻地站在马车边,抹着鼻尖同戚秋讲话,“那,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你你……换吧。”
戚秋脸也还红着,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
等谢殊走后,为了圆这个谎话,戚秋只好让山峨下去守着,拿出马车里一直有备着的衣裙换上。
这都叫什么事!
戚秋在心里骂骂咧咧。
竹林园里头响着丝竹声色,热闹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应是席面已经开了。
戚秋换了衣裳,下马车快步走着,进到园子里却彻底傻了眼。
因是竹林园,门口里面种满了竹子,放眼望去,整个园子修建的跟迷宫一样,戚秋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窒息。
这,她能在天黑之前摸进宴会的地方吗。
本来就有些迟了,再不赶进去,指不定就要被人怎么说三道四。
可山峨和水样也是头一次来这儿,秦家领路的下人也不见了身影,戚秋是束手无措。
戚秋顿时有些急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竹林园里头竟是这个光景,早知道就不让谢殊走了。
踌躇着,戚秋又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路过一个拐角,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拐角处,谢殊腰杆挺直,背手而立。
风吹竹叶,上面偶有残留的白雪尽数落到了谢殊的肩头,桀骜的少年意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殊站得一动不动,耳尖还红着。
戚秋一看,本平静下来的脸也又开始红了。
她走过去,低头看着脚尖,声音小得还没有远处的丝竹之音大,“表哥,你在等我?”
谢殊这才堪堪转过身,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
平日里人隔八丈远都能听到响动的谢殊,如今戚秋都走到跟前了,也不见他发现。
谢殊听到戚秋说话,愣愣地点点头,咳了一声后结巴道:“走、走吧。”
男女两边是在不同的席面,虽然只隔着一座凉亭假山,但确实不在同一处。
女子这边的席面,是由秦家嫡女秦韵操持的。
到了岔路口,戚秋和谢殊分走两路。
戚秋刚走进去,只见张颖婉就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同秦家小姐一起有说有笑。
听到响动,张颖婉微微侧身,抬眸一看。
瞧见是戚秋,张颖婉眼里闪过一丝厉光。
她扭过头,不知跟秦家小姐说了两句什么,那边站着的贵女就一同看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颖婉踱步朝戚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