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纷纷向梅开芍作揖:“请皇后娘娘恕罪,属下惶恐!”
梅开芍头有些发晕,她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古人规矩多,动不动就下跪赔罪,她最心烦这些规矩。
加上身处紫禁城,一个步步自危之地。言行举止愈加小心翼翼,生怕落人口实,招来杀身之祸。
白灵是个心细的主儿,她看出了梅开芍的烦闷,也没有加以为难他们,而是训了几句,命他们下去了。
侍卫们如同大赦,一瞬间的功夫走了干干净净。紫禁城中谁人不晓白灵的名讳,虽然她无一官半职,但她是常年伴君左右的人,地位甚高,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皇后娘娘醒了?”白灵挂好帷帐,“您可是哪儿不舒服?我立即命人传太医过来瞧瞧。”
“不用了。”梅开芍淡漠地回应,初见窗棂映射出点点星光,她凝视白灵,“我睡了多久?”
“皇后娘娘睡了整整一日。”白灵恭敬有礼,试探性地提议,“娘娘可要传膳?”
“不必了。”说完,梅开芍掀开蝉丝被下榻,从衣架上拿过裙衫穿上。
白灵见状,立即上前伺候,却被梅开芍冷淡地拒绝:“我自己来,不用你特地伺候。”
“是。”白灵应声退到一旁,却不愿闲着,她到桌旁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前,“娘娘喝口茶,润润嗓子。”
梅开芍穿戴整齐,淡淡地瞥了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时,守候在门外的侍卫拦住她,异口同声道:“皇后娘娘留步!”
梅开芍目光漠然,盯得侍卫背脊发凉。他们默然垂首不语,她心下了然,这是慕容寒冰的命令,她被他囚禁了。
梅开芍不恼,她转身回去,坐在凳子上,抬眸看向白灵:“你们皇上呢?我要见他。”
“圣上在议事殿同文武百官商讨国政,我已经命人去传话,娘娘耐心稍等。”白灵言语得体,令人闻之心悦,丝毫挑不出任何毛病。
今时不同往日,慕容寒冰贵为一国之君,不再是任意逍遥的三殿下。每日政务缠身,国事为先。
梅开芍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端起白灵重新沏的热茶,微微饮了一口。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梅开芍自主惯了,不习惯别人时刻盯着。说白了是伺候,其实白灵就是慕容寒冰特意留下盯着她的人。
白灵一动不动。
梅开芍斜眼睨她一眼,冷笑道:“怎么?害怕我逃走?”
“娘娘多虑了。”白灵不卑不亢的回答。
“你放宽心,我已经没了武气,无非一个俗人。皇宫守备森严,纵使我有逃跑之心,也万万逃不掉。”梅开芍冷笑道,语气平缓,细细听之,隐含一丝无奈与悲伤。
白灵眸色闪烁,当时封后大典上,众人皆误以为梅开芍行刺当今圣上,却不知其中隐藏的内幕。
可她身为局中人,最是明白真相的为数不多的一人之一。梅开芍是将自己毕生武气渡给了圣上,神州大陆以‘武气’为尊。相当于是舍弃了自己的命,没了武气之人,与寻常废人有何区别。
白灵离得最近,梅开芍舍命救君的举止,深深震撼了她的心。神兽一生只侍一主,但在她心里,她已经将梅开芍当成了与慕容寒冰齐等地位的主人之一。
“有圣上在,娘娘无需担心,圣上一定会寻到解决问题的法子,令娘娘重回离域幻境。”
梅开芍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重回离域幻境么?她早已不再幻想了。达到了无人匹及的巅峰又如何?巅峰之上,注定孤家寡人。
孤零零的活着,那种日子她宁愿不要。
白灵聪慧机敏,她又怎会感受不到梅开芍此刻的苦涩之感。
言多必伤,白灵追随主人多年。亲眼目睹了原本相敬如宾的两人,从相疑到相伤,再到相离,最终形同陌路。
旁观者亦感伤难言,当局者又是何等痛彻心扉。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袭明黄色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慕容寒冰一身黄袍朝服,帝冕束发,红唇英目,似有一股魔力引人夺目,直叫人看得三魂失了七魄。
他荣登大宝之时,便是他们离别之始,这是梅开芍第一次见慕容寒冰身着黄袍的模样。
四目相对,明知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生怕惊扰了对方。
白灵识趣地退出养心殿,贴心的关上门,驱离外面的守卫,独自一人看守着,不让人靠近。
慕容寒冰近身,梅开芍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儿,迅速起身,连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芍儿......”慕容寒冰眸色黯淡,心痛如绞。他心知强行将她掳回皇城,会引起她的反感。但他别无选择,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他认定的唯一挚爱,便只能永远呆在他身边。
即便她恨,即便她恼,他只要她的人......她的心。
留不得她的心,可以留下她的人,总比什么都无法拥有的强百倍。
“神魔君,请自重。”梅开芍后退几步站定,垂眸朝他行了一个礼。语气疏离,举止得体。
慕容寒冰眸色一暗,如鲠在喉,薄唇紧抿,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梅开芍,双脚重如铅,挪不动半步。
梅开芍的话,硬生生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间接挑明了双方的身份。
君是君,臣是臣,君臣应该以礼代之,不可逾越半分。
“你我之间......非要如此生分么?”慕容寒冰凝望她俏丽的面庞,声音低沉,蕴含压抑的苦痛。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亲近她,皆要步步忧心谨慎了?他们之间,真的无法挽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