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虞枝枝有兴趣,但这兴趣微不足道。
他想知道,他这样大张旗鼓地求一个宫女,会不会让薛良玉在意。
薛良玉会不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如果薛良玉来,就算不是吃醋,只是为了救那个姓虞的宫女,齐琢也认了。
他要的宫女是姓虞还是姓薛,天子并不在意。
他可以留薛良玉在身边,做他的妾氏。
他可以将过去都忘了,和薛良玉好好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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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虞枝枝踮着脚去点灯,豆大的灯火将室内的昏暗驱散一些,虞枝枝忧心忡忡,她吹熄纸捻子,推开窗去望无星无月的黑夜。
齐琢讨要她的事,西内已经传开了,虞枝枝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只感到半截身子发寒。
她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她本能般地,像一株菟丝子,想要去依附齐琰这枯木。
虞枝枝明白,冷宫里的齐琰日子恐怕也不是好过的,所以她犹豫到了晚上。
齐琰能帮她吗?齐琰会帮她吗?
她和齐琰,半点干系都没有,齐琰没有承认召幸她,她就只是一个被张贵妃逐入冷宫的宫女。
她虽然用血迹欺骗了郑姑姑和张贵妃,但冷宫规矩松散到近乎于无,这事并未登记上册,除了千秋殿,无人知晓。
要去求张贵妃吗?
虞枝枝沮丧地垂下眼睛,她感到朔风凛凛,吹得她眼睛生疼。
庭院里忽然响起脚步声,虞枝枝半是忐忑,半是期待。
由暗到明,有人走了出来,虞枝枝略有失望地看见了郑姑姑。
郑姑姑走进屋内,对虞枝枝说道:“贵妃娘娘知道了娘子的事,派老奴来问娘子一句,娘子是愿意跟着五殿下呢,还是代王殿下?”
虞枝枝惊讶地看着郑姑姑。
郑姑姑笑了下:“娘子不必惊讶,既然娘子是为贵妃娘娘做事,贵妃娘娘自不会抛下娘子。”
虞枝枝顿时有些羞愧难安起来。
可是、可是……若是寻求了张贵妃的庇护,那就是要背叛齐琰,从此以后,在齐琰身边做这细作,她能在齐琰眼皮底下瞒过他吗?
昏黄的灯烛之下,虞枝枝白生生的小脸上满是忧愁,她蹙着眉,神色惶惶,不知所措。
太康殿灯烛辉煌。
齐琰站在案后写字,赵吉利走进来说道:“殿下,中常侍周节使人来了西内,说有事要同殿下商榷。”
齐琰皱了皱眉,说道:“今日没空,明日再说。”
赵吉利有些踌躇,宫中十二宦官权势赫赫,其中宦官之首是大长秋董泰,第二号人物就是中常侍周节。
那中常侍周节是有望接替董泰的权宦,齐琰与周节暗通款曲许久,图谋甚大。
今日周节派人来见,他们殿下竟没心思见,这可如何是好。
赵吉利迟疑问道:“殿下……是在等什么吗?”
齐琰顿笔,笔尖墨点落下,洇成一片墨团,他拧眉说道:“皇兄要纳虞氏,虞氏本应着急闯过来的,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赵吉利以为他懂了,原来他们殿下在担心虞氏啊。
赵吉利问:“殿下在等虞氏过来?”
齐琰却摇头:“张贵妃派人去了西偏殿。”
赵吉利疑惑。
齐琰心下烦躁,说道:“虞氏要背叛我,去喊苍青过来。”
这峰回路转,让赵吉利吃了一惊。
喊苍青做什么,难道是先下手为强,把虞氏解决了,虞氏就永远不会背叛了?
寝殿内陷入古怪的沉默,赵吉利不敢动,齐琰也没有催促。但是马上,轻轻的叩门声将难言的沉默打破。
赵吉利飞快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虞枝枝提着灯笼,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灯下美人朦胧又凄婉。
她石榴红的斗篷在夜色中分外醒目,衬得她颜色极为艳丽,她显然是精心装扮过,晚妆秾艳,暗香浮动。
她垂眼柔声说道:“赵公公,今夜,请不要进来。”
赵吉利大吃一惊,他回头看齐琰,却见齐琰的目光一直落在虞枝枝身上,齐琰说道:“出去。”
赵吉利忙不迭地跑开了,没有忘记严实地关上了门。
虞枝枝将灯笼搁在小几上,她缓步走向齐琰,咬着唇说道:“殿下,伤处已经养好了,我身上所有地方,殿下都可作画。”
她绕过书案,来到齐琰跟前,她有些紧张,纤长的睫羽半掩着窘迫,她腰肢一软,坐进了齐琰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