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船好大。安乐震惊地说。
秦淮河上的那条鱼本来只是普通的河鱼,钻进了纸船的船底,吸取了鬼气才变成画舫,想必那纸船本身也就一条河鱼那么长。
而眼前海面上的船,大约有一艘渔船的大小,绝对不是幻象化成,而是实打实用彩纸扎出来的。
这种规模的祭祀船确实比较少见了。蒋鸣玉说着,目送着那艘船从他们面前飘过,顺着洋流驶向远方。
现在是农历九月,有什么需要祭祀的日子吗。安乐问。
蒋鸣玉摇摇头。
安乐扭过头,看向酒店的方向,那里还有人点着灯彻夜纸醉金迷,这纸船离岸边这么近,那些人全都没看到吗。
安乐越想越瘆得慌,问蒋鸣玉:所以这船是在祭奠什么?跟我梦中听到的声音有关系吗?
蒋鸣玉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要去梁家看看。
安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梁义海也是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而精神不振,恐怕跟安乐听到的是同一种声响。
不过安乐并没有精神萎靡,那声音也不像阴邪之物发出的,反而带着一份威严。
燃着蜡烛的纸船无声地飘过,烛光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彩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发青,安乐盯着那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船上的东西。
两个人等彩纸船飘走了才回到房间,安乐爬到床上继续搂着蒋鸣玉。
他奇奇怪怪的东西见得多了,也算是有些经验。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休息好才有精神去抓鬼。
这一次,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蒋鸣玉坐在床边拿着昨天张秘书送来的画卷出神。
画卷不打开,安乐就不怕,他凑过去问:这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蒋鸣玉说:没什么,起床吧。
蒋鸣玉将画收好,安乐则是从床上爬起来。
安乐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去梁家,结果白天蒋鸣玉带着一家人去了海洋馆。
也对,此次出行,玩才是正事。
沿海城市的海洋馆内容之丰富,是内陆地区无法比拟的。
玻璃栈道内四面都是五彩斑斓的鱼,人走在里面,就像徜徉在海洋里一般。
只可惜将军没办法进馆,只能跟江虹一起在外面玩。
出来玩吃吃喝喝也必不可少,江虹沿路从市场及店铺里买了好多东西,有调料有鱼干,一包一包地塞在车上,他说带回去可以做菜吃。
不亏是大厨,后几个月有口服了。
几个人一只鸡玩乐了一天,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蒋鸣玉这才让江虹把将军带回酒店,他和安乐要去一趟梁家。
江虹迟疑地说:这个点去好吗。
蒋鸣玉说:去去就回,不想占用大块时间。
江虹立马懂了,带着鸡离开,蒋鸣玉打了个电话给张秘书,张秘书立刻欣喜地安排人来接他们。
安乐跟着蒋鸣玉坐上车,被带往梁义海的豪宅。
梁义海是本地富商,不动产应该不止一处,但他讲求风水,最爱的宅邸在临海的半山腰上,除了出差他几乎不会在别的地方过夜。
他们的车行驶到山脚时,安乐就可以看见山上的豪宅了。
果然设计复古华丽,依山看海,一看就花了不少钱。
直到安乐坐着车进入宅子,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对劲。
海风挺暖和的,一点都不阴冷,没有鬼气。
张秘书在宅子门口等着他们,见到蒋鸣玉后歉意地说:梁先生还在外面,他接到讯息后说马上赶回来,让我先招待蒋先生。
蒋鸣玉抬眼扫了一眼这间宅邸,对张秘书说:带我四处看看。
张秘书领着二人围着屋子巡视。
这房子确实不错,主体建筑是洋房,洋房红顶白瓦,充满了海洋风情,前面是花园,花园里花团锦簇,鸟蝶流连,生机勃勃。
在房子的每一处抬头就能眺望到山下的大海,海风冬暖夏凉,屋子里温度宜人,再加上房屋背靠大山,山上树木茂盛,可以固存水脉,活水穿流,灵气滋生,确实是间好房子。
蒋鸣玉一边看一边说: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在这里建屋舍,如同富人戴衣冠,能旺家宅。我们进门的时候是从东南方向进来,高桥大路在东南能出权贵;宅子西南方种植桑树,可庇佑子孙;花园里放着玉雕,如同主人腰间带佩,可以聚气生财。
他们一路走过,每到一处,蒋鸣玉都能将陈设的道理讲出来,安乐听得一愣一愣,一方面说明蒋鸣玉懂行,另一方面说明这房子风水机关之多,几乎处处都设了局。
张秘书惊讶地称赞:蒋先生好厉害,将屋子的格局看得一清二楚,这房子是当年梁先生找了有名的风水先生协助建造的,自从住到这里之后,梁先生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从不出差错,所以梁先生非常喜爱这间房子。
蒋鸣玉点点头,不再吭声。
他们绕了一圈,梁义海还没有回来,张秘书带两人到会客室等候,洋房里面也是装饰得金碧辉煌,到处摆放着玉器挂件,说明梁义海真的很看重风水。
安乐不懂这些,一路都跟在蒋鸣玉屁股后面,这时两个人单独相处了,他才问蒋鸣玉:大佬,你有看出什么吗。
蒋鸣玉反问他:你的感觉呢?
安乐摇摇头说:没有阴气也没有鬼,这里很干净。
蒋鸣玉说:那就对了。
这么好的房子,没有任何阴邪之物,梁义海到底为什么睡不好啊。
就在安乐奇怪的时候,梁义海从外面回来了,安乐见到他吓了一大跳。
虽然只见过一面,安乐记得他是个身材发福,油光水滑的中年人,整个人意气风发,得意洋洋,怎么才过两三天就瘦了一圈,神情憔悴,眼下发黑,而且他似乎很惊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时刻在提防着什么。
梁义海见到蒋鸣玉后,松了口气,激动地说:鸣玉先生,你可要帮我解决问题。
就是这种口气很让人讨厌,安乐心想,话虽说得客气,但是不容你质疑,一定要顺着他的话去做,应该是平时被人拍马屁拍多了。
蒋鸣玉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说:首先,你要说明问题在哪里。
梁义海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刚才他进屋的时候,张秘书已经跟他讲了蒋鸣玉来这里说的话,说明蒋鸣玉深谙风水之道,再加上鸣玉先生在圈子里的大名,梁义海现在非常信任蒋鸣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听到一种声音,那声音咕咚咕咚,哗啦哗啦,像是什么东西在吐泡泡。因为常年住在海边,梁义海本来没放在心上,以为是海潮声听多了,有点耳鸣。
结果这种声音天天晚上出现在他的睡梦中,而且越来越响,他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好像有人把他按在水里,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甚至有一次他差点在睡梦中憋死。
幸亏人无法自己淹死自己,梁义海从睡梦中惊醒,因为缺氧全身发紫。
从那以后,梁义海变得不敢睡觉,吃安眠药也没有效果,每天只能找零碎的时间一次睡个十几分钟,否则他怕自己死在梦里。
安乐听了怔住了,梁义海听到的声音跟他不一样啊。
他听到的是野兽的吼叫,而梁义海听到的是水声。
安乐看向蒋鸣玉,蒋鸣玉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冷冷淡淡,没有任何波动。
而且奇怪的是,我最近变得非常不顺。梁义海说道,有好几个项目黄了,而且经常遇到小事故,比如头顶上掉东西,车辆刮蹭,下属顶撞,有一次我被关在电梯里,电梯急速下坠了五层楼,要不是物业紧急制动,我差点摔成肉饼。他比了一个烦躁的手势,说,自从我住进这间房子后,还从没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