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明媚的眸子忽然微微弯起,眉梢眼角中荡漾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柔美含笑的脸庞像是一朵纯净无暇的白樱。
“在战乱区长大的孩子,有哪一个不会抽烟呢?毕竟那些尸体上有用的东西除了枪械和食物之外,也就只有香烟了。”“少主,说起来还是我教会伱怎么抽烟的呢。”樱淡淡地笑着,静静地看着源稚生。
“是吗?”源稚生有些茫然。
落满光阴尘埃的记忆悄然溯流而上,源稚生的脑海中闪过了过往的光怪陆离。
那时的他刚满十八岁,从深山来到了东京这个大都市,收获了第一位家臣,樱。
那时候的源稚生并没有现在这般的处变不惊,当时的他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孩子总喜欢想方设法,用各种成年世界的事物来填充自己躁动不安的思绪,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人。
当时的源稚生也是如此。
看见家族里的成员人人都叼着烟卷,他觉得那是大人的标志,很酷,很有成熟的味道。
于是,源稚生去便利店偷偷买了一包香烟,故作熟练地深深吸了一大口,然后……差点没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樱全程目睹了这稍显滑稽的一幕,于是教会了源稚生如何抽烟。
想到这,源稚生莫名地有些想笑。
过往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那些记忆中的自己是那般的青涩,那般的中二,那般的幼稚。
第一次喝酒就喝到意识模糊,吆五喝六地说着胡话,还差点跟路边的垃圾桶打上一架。
第一次偷偷溜去去新宿区的风俗店,但却因为胆怯和害羞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然后被衣着清凉的小姐姐搭讪,尴尬地地落荒而逃。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被那淋漓的鲜血和五颜六色的内脏恶心得扶墙呕吐,彻夜难眠。
第一次……
在这无数或中二,或幼稚,或脆弱的第一次中,源稚生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樱总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阴影的角落之中。
如果一个女孩见证了你青春年少时光的所有中二幼稚,贪玩暴躁,还有冲动白痴,那么你怎么可能不会爱上她?
怎么会想要让她离开你的身旁?
源稚生深吸了一口烟卷,吐出了一阵绵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少主,能给我一支烟吗?”樱轻声说道。
源稚生拿出烟盒,发现其中空空如也:“抱歉。”
“少主,你总是忘记买烟,真拿你没办法。”樱的语气有些嗔怪。
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源稚生的身前。
樱白皙柔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源稚生闻到了一股令他心安的熟悉白樱味。
她伸出了两根白如青葱的手指,轻轻夹住了源稚生口中只剩下半截的香烟,而后手腕一转,将这根香烟送到了稍显苍白的红唇旁。
“少主,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樱慢慢地吸着香烟,将脑袋轻轻靠在了源稚生结实的胸膛之上。
“我忘记是在那本书上看到的:这个世界遍地死亡,我心安处即是我乡。”
“我是在战乱区长大的孩子,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我并不害怕它。”
说到这,樱顿了顿。
她缓缓地伸出手臂,动作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落了下去。
樱抱住了源稚生,纤细窈窕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这是我的选择,稚生,别让我走。”
“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为我落泪。”
“稚生,你千万不要死了。”
微凉的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吹散了萦绕在半空中的烟草气息,远处的霓虹灯光落到了两人的身上,但照出的影子却浑然一体。
源稚生没有再开口。
他紧紧地抱住了樱。
……
与此同时,东京成田机场,出入境大厅。
一身西装革履,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到了绫小路熏的柜台前,微笑地递上了护照:“您好。”
绫小路熏翻开了护照的照片页面,忽然之间有些心跳加速,当即抬头看向身前的老人。
绫小路熏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在成田机场的出入境大厅工作了六年的时间,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这个柜台里审查一个又一个外国旅客。
她见过的帅哥如同过江之卿,各色各样的种类都有:浪漫风趣的法国帅哥,多情风骚的意大利帅哥,忧郁深沉的拉丁帅哥,还有温润如玉的亚裔帅哥等等。
可以说,绫小路熏已经将全世界所有俊男的面孔看了个全,从此脱离了外在的骨肉皮相,对男人的美丑完全不再敏感。
帅或者丑都无所谓,只要你长得和护照上的照片吻合就行。
然而,当看着面前这个老人之时,绫小路熏忽然发现自己又恢复了痴的能力。
面前的老人穿着一件很有品味的格子外套,白色的旧衬衫氤氲着阳光的味道,领口里塞着一条优雅的紫色领巾,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架眼镜。
老人淡淡地微笑着,明亮眼眸中没有一丝岁月沉淀的浑浊,反而清澈幽深如林中寒潭。
“您……您是第一次来日本吗?”绫小路熏有些慌张的问道。
“那倒不是,这是我第二次来日本,上一次也是从东京入境,鹿儿岛和箱根的风景很不错。”老人回答道。
“但是在护照上并没有看到您出入日本的记录。”绫小路熏有些疑惑。
“我上一次来日本的时候还是1945年,当时我作为占领军代表,乘坐着美国海军的巡洋舰来的。”老人递上了一本退役军官证书,“那时候还没有成田机场,这里还是一片废墟。”
“哦哦,原来是这样,抱歉抱歉!”绫小路熏连忙弯腰致歉,同时看了一眼军官证。
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浑身书卷气息的男人居然曾经是一个军人,而且还是海军参谋部的高级军官。
“话说1945年他就当上了高级军官,那么他现在到底多少岁了?”绫小路熏偷偷地瞥了老人一眼,正巧对上了对方温润而柔和的眼神。
小鹿在绫小路熏的心中疯狂蹦跶,她迅速低下了头,手忙脚乱地完成了护照盖章工作,而后双手递给了老人。
“欢迎您再次来到日本,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