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思索着,许芳菲行动紧跟思维,嗖嗖两下踢掉拖鞋挽起裤脚,光着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便踩进了小河里。
南城降水量少,空气湿度低,风大干燥,十月底这个时节虽然算不上寒冷,但偏凉的河水依然冻得许芳菲一个激灵。
刚站稳,张芸婕她们的声音便从岸边远处传来。
“欸?”张芸婕有点惊讶,“你怎么都已经先下去了?”
梁雪摘掉帽子甩了甩一头短发,边蹲下来放盆子边说:“怎么样,冷不冷?”
眼瞧着两个室友已经准备放东西脱衣服,许芳菲慌了,连忙夸张地打了个喷嚏:“啊啾!你们千万别下来,这水冰凉,特别冷!”
张芸婕摘帽子的动作停住,狐疑地皱眉:“既然这么冷,你跑河里去干什么?”
梁雪也纳闷儿地接话:“就是。我还以为你都开始洗了。”
“我刚才手一抖,香皂掉河里了。”许芳菲无法,两颊泛起红潮,只能硬着头皮信口胡诌,“下来捞一捞。”
“哦。”张芸婕闻言点点头,挽起袖子和裤脚,“你一个人得捞到什么时候去了,我下来帮你一起找。”
“不不不!别!”许芳菲大惊,连忙摆手:“不用了,这水太凉,你千万别下来!”
梁雪无语,说:“一个香皂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掉河里了还得两个人下去捞。大晚上的,你们俩也真闲得慌。”
张芸婕一琢磨,是这么个理,便打消了下河的念头。她对许芳菲说:“算了许芳菲,香皂掉了就掉了,你用我的吧。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无所谓。”
许芳菲:“我当然不嫌弃。”
张芸婕扑扑手,接着招呼她:“赶紧上来吧,别在水里待那么久,一会儿冻坏了。”
许芳菲额头冷汗涔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立在原地,没有动。
张芸婕见状,眉心再次拧起一个结,十分不解:“怎么了?”
许芳菲咽了口唾沫,嘴里支支吾吾,好几秒钟也没回出句话来。这时,一旁的梁雪先按捺不住地开了口。
她焦急地催促张芸婕:“班长,河水太凉,我们再回澡堂子那边看看情况?万一有空位了呢。快走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这几天赶路加训练,张芸婕身上又是泥又是汗,头发也油得一缕一缕。她也迫切希望今晚能洗上一个热水澡,听完梁雪的建议后,思考半秒,便说:“许芳菲,那我们先回去,你自己快点儿上来。”
许芳菲点头如捣蒜,颠颠地应:“嗯好!”
两个姑娘转身走了。
听着室友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许芳菲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小肩膀一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许芳菲抬起手,边擦拭额头吓出来的冷汗,边说:“好了,我室友她们走了。你上来吧。”
话说完,周围夜风习习夜莺啼唱,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许芳菲怔住。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啊!糟糕。
他不会在水里憋太久,已经缺氧晕过去了吧!
许芳菲被吓到,慌慌张张转过身低下头,水面宛如一面明镜,倒映着头顶明月。她俯身往河面凑更近,这才注意到,水里的男人眉心微蹙双眸紧闭,神志像是有点不太清醒。
内心惊惧与担忧同时翻涌上来,许芳菲也顾不上衣服会不会打湿了,屏息将上半身沉入水里,抱住郑西野的肩膀和脖子,使劲将他往上提。
浮力帮助下,两人很快便从水里出来。
许芳菲将郑西野修长的右臂横过她后颈,空出手去拍他脸,心急如焚地喊:“教导员?教导员?郑西野?”
须臾,郑西野眉心微动,双眸徐徐睁开。
许芳菲面露喜色,忙忙又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西野咳嗽两声,瞧着她,非常有气无力地说:“刚才憋气太久,大脑缺氧,感觉快不行了。”
一听这话,许芳菲瞬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担心极了:“那怎么办?我带你去找卫生员?”
郑西野摇头,淡声说:“扶我去岸边缓缓。”
“好!”许芳菲用力扶住他。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长腿长臂高大强壮,这会儿说是不舒服,走起路来像使不上力,整副身子都往她这边压。她骨架纤细小小一只,几乎被他完全裹覆在怀里,只能借助全身的重量送往肩膀做支撑,才勉勉强强能托稳他。
好不容易走到岸边,许芳菲扶着郑西野坐下来。
谁知,这人屁股刚沾地,竟喊了声“头晕”便仰躺下去,眼睛也重新闭起来,黑发湿润脸颊冷冽,浑然一个病恹恹的睡美人。
不过这会儿许芳菲可没心思欣赏美男。
她要被吓哭了。又愧疚又焦急,十指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教导员!你醒醒呀!”
郑西野薄唇略微开合,气若游丝地说:“心肺复苏。”
“……哦哦。”
心肺复苏是紧急情况下的施救措施,许芳菲想起,之前在火车上,郑西野就是用这个办法救醒了那位急性心梗的大妈。
她认真回忆着郑西野当时的程序和动作,双手交叠合成一掌,照着他的胸腔,卯足力气一压!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