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沈惜时对面, 昭棠还有些恍惚。
脑子里来来回回在医患关系和路景越那句“沈惜时喜欢你”之间反复横跳,眨眼功夫,就把自己跳得心力交瘁, 怀疑人生。
路景越是对的?
怎么可能?!
昭棠到这一刻都无法相信。
服务员送来花茶。
菜单递到面前,昭棠的尴尬瞬间上升到顶峰,正想说“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 沈惜时先一步开口:“稍等,人还没到。”
昭棠愣了下。
真的约了人相亲?
一刹那, 她竟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服务员收回菜单:“好的,需要点餐的时候您按铃叫我们。”
服务员离开, 昭棠连忙跟着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惜时抬眸看向她,浅淡的眸子看起来温润如玉:“约的八点, 还有一个小时, 让我一个人干坐着?”
他笑了笑,挽起一截袖子, 将花茶倒进小小的茶盏, 动作不疾不徐:“陪我坐会儿吧。”
茶盏推至她面前。
昭棠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人家约的8点, 你提前1个小时就过来了啊?”逻辑控一遇见想不通的问题, 就像强迫症犯了一样难受,昭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沈惜时看着她。
昭棠默默补了一句:“你这样,被你约的人压力也很大啊……显得像人家迟到了似的。”
“……”
沈惜时轻笑了一声:“这不是为了配合你的时间吗?”
“咦?”
“让你8点再特意出来一趟给我送卡?”沈惜时浅啜了一口茶, “你确定你不会暗地里骂我脸怎么这么大?”
昭棠忙说:“不会不会, 如果知道是你的话,别说8点了,12点我也出来给你送卡。”
沈惜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知道是我。”
昭棠想想也是, 这不是不知道么?
一个陌生人问她借卡, 还让她大晚上特地出来送一趟, 那她可能真的会觉得对方脸大。
两个人这么干坐着,虽然是陪他打发时间,但其实他们的关系这么打发,也有点尴尬。
鹿溪的装潢,氛围感很足,尤其男女坐在一块儿,像是自带了某种情调,这让昭棠有些坐立难安。
她飞快地扯开话题,像寻常老朋友似的寒暄:“你来这边还适应吗?”
“嗯。”沈惜时。
“这边天气和临绛差得还挺多,不过还好,春夏这会儿差别还不算太大,冬天差得才多呢,湿度、温度……”
“昭棠。”沈惜时忽然打断她,“我来岁宜,不是为了来适应这里的气候。”
昭棠往他看去,对上他沉沉的目光,一时一怔。
她当然知道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适应气候的啊,但这么说,这个天还怎么聊下去?
她正打算无奈地换个话题,沈惜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来是接你回临绛的?”
昭棠愣住,茫然地看着他。
对面的男人,容貌清隽儒雅。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照在了一块古玉上,温润光泽之中又暗藏凛然风骨。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思维纷繁复杂。
就像是千丝万缕的线,每一条都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苗头,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毫无悬念地打起了结。
她安静了几秒,最后只能先找出最先冒出来那条线,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想过。”
她干巴巴地问:“而且为什么要用‘回’呢?我并不是临绛人,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是吗?”沈惜时摇头一笑,“在你回到这里之后,和他重新在一起之前,你有将这里当做家吗?”
昭棠沉默,目光垂下去,安静地落在面前的茶盏。
浅糖色的茶水里,一片玫瑰花瓣浮浮沉沉。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这次回来并不是眼前这个样子。从前的人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物是人非,风雨飘摇,你会想回临绛吗?”
昭棠没有出声。
她没有办法回答沈惜时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