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因此在这档口对沈漓敞明了心思,那他就是亵渎了她,这辈子他都会在心里唾弃自己。
这时,一点灯光在雪地里远远过来,谢明谨的心一下子又不听话地狂跳起来:他看到披着苍青色披风的沈漓,正提着一盏灯从容走了过来。
“谢探花,”
沈漓提灯走到了谢明谨面前,“好久不见。”
“漓,漓,漓将军……将军别,别,别来……别来来无恙,”
谢明谨恭谨地深深一礼,一出口结巴得不成句子,“谢某……某……这,这这边有礼了。”
沈漓看着他没有说话,谢明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明日一早回京都,”
沈漓静静道,“若有四海升平那一日,谢探花可是还会如今日一般,在雪地等我为见我一面么?”
说着,不等谢明谨开口,她又缓缓道,“或许那一日,我是从满地血泊中一路行来,手上衣上都是血,一身脏污难以入目。”
谢明谨眼眶突地酸热,又是深深一礼:“漓将军于谢某而言,如天上皎月,不染血尘俗埃。”
这一句,忽而就不结巴了。
沈漓没有说话,转身提灯向松壑堂走去,身后披风被风吹卷翩飞,在松影下忽隐忽现,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第22章 再晚鱼就没了
谢明谨只觉得心脏都噎在嗓子眼里了,呼吸都停了,生怕少看一眼,视线一直追着沈漓的身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树影婆娑间,他才像是被憋坏了,大口呼吸了几下清冽的空气后,猛地转身冲到了自己身边的松树旁,伸开双臂一把狠狠抱住了树干,激动地脑袋嘭嘭嘭连着往树干上撞了好几下。
直到额头的剧痛传来,松树上的雪扑簌簌落在他脖子里,才似乎一起压住了他心底沸腾的血液。
而后谢明谨忍不住将额头抵着松树的树干,低着头自个儿在那里嘿嘿嘿傻乐了半天。
那边阴影里,沈澈远远看着这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前世今生,这位探花郎对他阿姐,果然都是一样的情深义重。
就在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飘了过来,沈澈立刻闻出了是某种饭食的香味。
谁在煮饭?这半夜三更的,谁在煮饭?可松壑堂这边距离府中的大厨房很远,饭菜再香,也不会飘到这里。
“玉兰院?”
想到了什么,沈澈眯了眯眼,再次确定了是来自玉兰院那边的香味。
玉兰院跟松壑堂这边,隔了府中一个僻静的仓房院落,并不算远,那院子里的香味传到这边也是正常。
只是眼下那玉兰院,不是给了那女细作住下了么?这女人竟然又深更半夜做起了饭?
此时,玉兰院那边又似乎隐隐传来了说笑声。
沈澈:“……”
这女细作是真不把她自己当外人呐。
他冷哼一声,一摆手示意亲卫不必跟着,身形随即隐没在了阴影中,很快翻身跃到了玉兰院旁。
……
“香吧?”
玉兰院这边此时一片热火朝天,陆雪禾得意地冲苏嬷嬷一挑眉笑道,“嬷嬷觉得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苏嬷嬷尝了一口碗里的汤后,捧着碗一时说不出话:香,真是太香了,她在将军府做了这么多年,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咳咳咳——”
只是一口汤咽下去,苏嬷嬷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又香又辣!”
“水煮鱼片啊,”
陆雪禾笑道,“那还得多谢苏嬷嬷叫人给我采买的东西呢,又有鸡又有鱼——这鱼我没忍住,也正好下雪了,咱们吃点辣的,鲜的——不吃睡不着啊!”
说实话她真是很满意,将军府不仅准了她在这玉兰院设了一个小厨房不说,还送来了一堆食材。
这些食材里有鸡有鱼猪肉之类,还有就是白菜萝卜等一些蔬菜,真是令她有点喜出望外。
本来今天的晚饭,是将军府大厨房里那边送过来的,她这边收拾屋子行李正好也累了,就直接吃了这个。
到了夜里,她累过头了又因才进将军府,脑子太过紧张,抱着灯泡一时也睡不着,跑到小厨房忽然想吃一点水煮鱼了。
想吃就做,这一有动静,厢房里伺候的苏嬷嬷也出来察看,陆雪禾索性拉着她一起吃。
“这是辣椒,”
见苏嬷嬷瞅着碗里的辣椒好奇翻看,陆雪禾笑着给她介绍了辣椒,“我带了好些呢,听说周文书也弄回来不少——这东西辣味足,冬天吃最舒服不过了。”
苏嬷嬷连连点头,小心又夹起一片雪白的鱼肉片放进了嘴里。鲜嫩滑腻的鱼肉片一入口似乎就化了,浓郁的滋味立刻传遍了口齿间,香辣地叫她都流出了眼泪。
“以后咱们做鸡汤也可以放,”
陆雪禾笑道,“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吃了好些只鸡呢。怎么说,感觉我都可以给自己起一个名号——陆二十八鸡……哈哈哈哈——”
说着自己也没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