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影川流,喧闹热闹之景竟比临州更甚,其中不少人都身背行囊,一副行色匆匆模样,而且皆朝一个方向赶去。
见曲雁眉心微蹙,梁雯还以为是她不知晓,便解释道:“再过一月便是平江庙会,寺庙大主持会下山诵经祈福,许多信民都会提前去山下占地,以求沾些福气。”
平江佛教盛行,这还不算最大的场面呢。梁雯未看见曲雁眼中极快划过的厌恶之色,只跟在她身旁走,可走着走着就发现曲雁脚程变快许多。
待进了铺子里,梁雯才得了喘口气的机会,她靠在门口擦去额角细汗。与她一起的曲雁气息连大气都未喘一口,步伐仍十分稳健,她身材并不壮硕,可体力却极好。
梁雯思索片刻,十分好面子的支起身子,“为何忽然走的如此急?”
曲雁看向铺子里琳琅满目的衣裳,神情认真挑选着,“他不知晓我出来,醒来若见我不在,怕是会出来寻我。”
梁雯一噎,想起这个‘他‘是指谁后,半响后才憋出一句。
“曲小姐对夫郎,还真是宠爱有加。”
曲雁嗯了一声,坦然应下这句夸赞。这下梁雯更无话可说。
衣裳需要裁制,曲雁留下定银,又将齐影衣围告知店家,令她制好后送至曲府。那店家听见后愣了愣,再回过神时人已走远。
“曲府竟回来人了,真是稀奇。”
在杂货铺内,当梁雯听清她所要为何物时,连她一个大女人都觉面上又几分羞红,可曲雁却神态自若,仿佛只是寻常之物。亏得梁雯没有男人与子嗣,不然她便能知晓,齐影若是有孕,根本用不上那物。
回程时梁雯已累的不行,她开始后悔为何脑子一热要给曲雁带路,而后者还有闲心的买些吃食。
等两人再回到曲府时,梁雯连门都未进,直接爬上自家马车,还特意掀开帘子道:“曲姐,如此我便不进府打扰你们了,替我朝姐夫带个好吧。”
梁雯很是自来熟,出去一圈连称呼都变了,曲雁自动忽视后一句,点点头便回了府内。
也不知晓他醒没醒,身子还难不难受。
齐影走到前堂时,正瞧见曲雁提着东西走来,他目光环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后,抬步朝曲雁走去。
“李伯说你正在宴客,可是那个女人。”
听他声音仍沙哑,曲雁从怀中掏出个物件,拆开外层的油纸塞进齐影唇中。
“嗯,她已走了。”
微甘的滋味在唇齿融化,曲雁记得他从前吃糖的习惯,特意叮嘱了句,“此糖润喉,多含一会再咽。”
齐影耳根一红,轻轻点头。
“怎不再休息一会?”
“睡不着了。”齐影喉结一动,声音小了几分,“也未有多难受,不必休息。”
只是初时有些痛,而后便是羞人的愉悦,那痛意比起他从前所受之刑,根本算不上什么。
曲雁从他脖颈处扫过,在看见那几处红痕时,唇角勾起抹弧度,这只是露在外的地方,掩在衣下之景才令人回味。
昨夜的齐影,甚是乖巧美味,曲雁食髓知味,若不是顾及他身子,怕是能折腾整夜。
齐影对曲雁脑子想法一概不知,口中含着糖块,绯色的唇微动着。他扫过地上那些物件,又看向方才被放在桌上的布包,曲雁为他解释。
“地上那些是梁家派人送来的,说后日要设宴答谢。”明日是她母父祭日,那梁家也是会选日子。
“你要去吗?”
“去。”
梁家请她前去,绝非一个答谢宴那般简单,应是要探她口风,看看自己这个曲家后人会不会留在平江。
齐影点点头,他最不擅打交道,若是可以选择,他更喜欢自己独处。
曲雁把桌上的两个布包递给他,“给你买的。”
“我?”齐影语气惊讶,在看清里面是何物时,脸颊瞬时烧红一片。
一袋是平江小吃,而另一袋则是男子用的月事布。曲雁怎么会知晓他快到日子了,齐影将那袋口拢紧,羞于再多看一眼。
“昨日我见你翻行囊与衣裳,便猜你要买,今日正好出门,便替你买了回来。”
曲雁语气温润,她看着耳根通红却故作平静的男人,心弦又被撩动几分,分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件小事竟还令他羞涩。
齐影指尖掐着袋子,垂眸道:“多谢。”
曲雁眸子一眯,发出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我之间,说谢字太过生分,你若真心想谢,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
齐影看向曲雁唇角的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袋子,神色顿然有些局促,他犹豫了半响,指尖在袋子上来回摩挲。
曲雁好整以暇看向他,就在她等着男人乖乖过来时,齐影小声开口,声音仍有沙哑,“我身上未有银两,可否宽限我几日,我出门寻两趟活便能攒下。”
自从他在药仙谷醒来,便一直在谷内白吃白喝,如此算下来,他确实欠了曲雁许多银两,如今人家要,他则囊中羞涩。
曲雁的笑意逐渐僵硬,她看向神情认真又不安的齐影,恨不得将他脑子敲开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管你要钱?”曲雁语气与表情都十分怪异。
齐影抬眸,满脸都写着‘不然呢’三个大字。
她快被气笑,果然,就不该寄希望于这不解风情的小暗卫,昨夜才教了他,睡一觉便全忘了不成。
“我昨夜与你说过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