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有坏人。”
唐钝去县里后她就睡不着,总怕睡过去醒来就在坏人的窝里,沈云翔坐起,墨灰色的天恍惚看得清个人影,他安慰云巧,“我在,坏人不会来的。”
“那我回屋睡了呀。”她轻轻阖上窗户,轻手轻脚回了自己屋。
往日老爷子睡不着,上房整夜都亮着灯,今晚老爷子没咳嗽,院里黑漆漆的,云巧倒床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有人摇她的胳膊,她迷糊的睁开眼,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捂住了嘴。
“坏人来了?”
她精神一振,扒着沈云翔的手,眼睛快速眨了眨,哑然道,“真的吗?”
沈云翔没回答。
也就这万籁俱寂中,后院的动静传了过来,几十只鸡入夜睡觉不打鼾的,这会儿翅膀扑腾扑腾的响,还有清晰的打斗声,云巧拿开他的手,“走,咱去地窖。”
“地窖在哪儿?”
“后院。”
“......”
坏人就是从后院来的。
云巧似乎反应过来了,掀开被子,顺手抄起床边的锄头,仰头大喊,“坏人呀,有坏人呀...”
沈云翔捂她的嘴已来不及,只见弄堂传来亮光,几个黑衣打扮的男子见门就踹,云巧惊悚的瞪大眼,挥起锄头,啊啊啊啊的尖叫着跑了出去,“翔哥儿,赶紧跑啊。”
天上无月,几只鸡蹿了出来,翘着屁股,叽叽叽的乱跑,沈云翔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到院门口取门闩了。
尖叫声惊动踹门的黑衣人,龇牙咧嘴朝她冲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彭的声,门闩落地,她拉开门,将锄头扛在肩头,披头散发的奔进了夜色里。
慢慢的,黑黢黢的村子亮起了火把,像夏夜钻出云层的星星,瞬间照亮了夜空。
“不好,咱们被算计了...”黑衣人想撤退时已经来不及了,想抓几个村民做人质,但那个穿着单衣,光着脚,扛着锄头的人就在不远处挑衅着,“你们不是抓我吗?来呀...”
“......”
几人对视眼,咬牙追了上去。
然而这姑娘狡猾,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锃亮的锄头走路的鸭子,一摆一摆的,紧追不放,看到她钻山里,喜不自胜,“小姑娘,咱不杀你。”
她是大周的探子,熟知边境舆图,有了她,就能掌握大周兵营的布防...
“快来抓我呀...”
阴森的山林里,她步伐歪歪扭扭,黑衣人嘲笑她自寻死路,然而过去许久,他们也没将她抓到,反倒他们有些腿软乏力。
不知道到哪儿,远处依稀有光亮,来不及思考,但看一群乌泱泱的盔甲铁衣像座山似的堵在他们面前,黑衣人花容失色,“贱人,你故意带我们来此...”
“对呀。”云巧抬起脚,蹭了蹭脚底的石子,“谁让你们挡着不让我去地窖的。”
“......”
语落,但看旁边凶神恶煞的粗犷汉子扬手,粗噶的声音划破天际,“杀。”
黑衣人忙四处逃窜。
云巧站去汉子身子,戳他胳膊,“平安,你怎么来了?”
平安望了眼身后的石门,提醒她,“云巧姑娘,这儿是岭关。”
是他的地盘。
听到‘岭关’两个字,黑衣人大为震惊,“不对...”
长流村离岭关要走大半个时辰...
临死前,几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场面血腥,平安捂住了她的眼,云巧好奇得很,歪头,“我瞧瞧嘛。”
“你不害怕?”
“不害怕,我都能杀鸡了呢。”
“......”
平安看她不停的蹭脚,“怎么没穿鞋?”
“没来得及...”
平安脱下自己的鞋,云巧摇头,“你穿吧,你还得抓坏人呢。”
“村里有长春他们,不会放过他们的。”平安蹲下身,抬起她的脚,云巧缩了缩,“我穿他们的鞋吧。”
她指着血泊中的黑衣人。
“......”
半个时辰后,她回到唐家,院里已经清洗过了,细闻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看她回来,众人松了口气,那些人是奔着她来的,沈云翔和老唐氏她们没有受伤,问她有没有伤着。
她抬起红肿的脚底,沈云翔过去给她一记,“收着。”
“哦。”
“你说你也是,好好往山里跑作甚...”她没事,担心她出事追上去帮忙的几个村民伤着了,村长叹气,“先回家吧,什么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