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云巧吃午饭了没。
“没有,我吃了野果,肚子不饿。”
日头毒辣,路边的花草焉哒哒卷着叶儿,经过树荫下,云巧被路边野花吸引,兴致勃勃摘了很多。
白色的小花儿,花蕊淡黄色,覆着好些蚂蚁,四祖爷道,“这话最招蚂蚁蚊虫,赶紧丢了。”
说话间,几只蚂蚁顺着花枝爬到了云巧手上。
她忙把花儿扔掉,“四祖爷,咱采草药去。”
四祖爷行医几十年,认识的草药就常用的那些,进山后,他先去了他经常采草药的地儿,教她怎么采草药。
有些花叶用药,有些茎叶用药,有些则要挖根。
他慢慢给她解释。
她听得认真,做事也细致,采来的药会摘去上面粘着的枯草,蚊虫拍得干干净净。
没有抱怨过半句。
许是难得碰到这么踏实的小姑娘,他的话多了起来,不止教她认草药,还教她怎么碾药,怎么制药膏,泡药酒...
山里光线稍暗,等他说得口干舌燥想摘几个野果解渴时,惊觉四周不对劲。
不是他熟悉的地儿。
“这是哪儿?”
他采草药的山在长流村后山背面的山头,全是些参天古树,跟这儿茂盛的叶丛截然不同。
云巧蹲在草丛里,戳着镰刀撬灰褐色的草根,慢条斯理道,“小虎山旁边的山头啊。”
四祖爷脑子转不过弯。
小虎山在西边,而他是往北边山头去的。
再观察周围地形,他心头涌起不好的感觉,“咱不会迷路了吧。”
他明明记得在北山附近采了草药,他看她清理草药,细心告诉她哪些草药是治哪些病的,然后就看到地上冒出许多草药...
一路采着草药走,压根没注意走到哪儿了。
他四下张望,想找个斜坡瞧瞧在哪儿。
他这把老骨头死了不打紧,云巧出了事,唐久两口子哪儿受得了。
“没迷路啊。”挖出草根的云巧拍拍根上的泥土,指着右边说,“朝那边走就是小虎山,村长爷在那...”
“什么村长爷?”
“唐钝爷要我们找村长爷说卖田地的事儿啊。”
四祖爷:“......”
这事唐久和他说了,他觉得可行,唐久身体不好,没办法下地干活,唐钝往后要去县学读书,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好说,卖些田地,给唐钝在城里置办个宅子,哪怕唐钝以后不考科举,在城里找个活也有住的地方。
她一说,他就懂唐久的意思,想让松柏跟大家伙说声,趁着离秋收有些时候,仔细商量商量。
“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事?”他舔了舔干裂的唇,靠着树慢慢坐下,“难怪我腿酸得厉害,竟是都了这么远的路。”
要知道云巧目的是小虎山,他宁肯捂着耳朵待在家。
他这会儿不仅腿软,口渴得厉害。
西岭村他是去不了了。
云巧把草根放进背篓,过来扶他,他摆摆手,“走不动咯。”
“我背你啊。”她指着边上快装满草药的背篓,“你背背篓,我背你。”
四祖爷哪儿好意思?
他故意逗她呢。
也是他没问清楚,见她背个背篓跑来,就问她是不是想进山采草药,唐久媳妇找他拿药就说她扯草伤着手了,于是打发她进山捡菌子,是以想当而然以为采草药是唐久媳妇的意思。
没有多想就应下了。
结果她有其他目的。
小虎山...四五十年没去过咯,他问,“咱离小虎山还有多远?”
“翻过这个山头就是小虎山了。”她看向草丛里细叶稀疏的草,“四祖爷你歇会儿,我多挖几根...”
四祖爷说了太多话,嗓子有点哑了,“能不能摘几个野果给我解渴。”
他看出来了,她熟悉山里的地形,要不是被草药分了心,他早察觉方向不对了。
“哦。”云巧握着镰刀,瘦削的身子钻进草丛,眨眼没了人影。
这时,一阵风起,树叶哗哗响。
四祖爷心里不得劲,喊她,“云巧,你别走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