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 段升嵘吞了口口水, 现在黄赫已阵亡, 他在山顶上的战友就只有王韫了, 你这眼神不太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王韫无知无觉,不就是父爱泛滥了一点吗?
说实话,不大像父性。
那像什么?
段升嵘警觉:你不会打我吧?
王韫的眼神温柔如水,仿佛已经被仇亦同化了:不会,升嵘弟弟,你直说吧。
段升嵘道:像绝育之后没了蛋蛋又捡到小猫的太监猫。
王韫:
王秘书拎起旅店房间里的板凳就想跟段升嵘拼命。
就在段升嵘和王韫在旅店里上演生死时速时,仇亦已经偷偷带着段应许上山了。
两人一宿没睡,跟着同样想去看日出的游客们一同爬了一晚上的山路,终于在天亮之前登上了山的最高层。
段应许本来就有点高原反应,之前去雪山追仇亦的时候,两人就没能一起登顶,眼下爬上山顶,他早已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了,只是因着不想扫仇亦的兴,段应许并没有说出来。
然而
想起仇亦同他说过的话,段应许又决定不再忍耐自己、压抑自己,而是诚实地拉了拉仇亦的衣袖,让仇亦转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仇亦一边摆弄着手机里相机,一边关切地问着。
段应许垂着眼:喘不上气。
仇亦摸了摸他的头:你等等。
言罢,他便从自己背相机的背包里拿出了个类似鼻塞的东西,塞进了段应许的手里。
这是?段应许狐疑。
仇亦解释道:一次性的便携呼吸机,我特意准备的,他闷笑着,我可没忘记你有高原反应这事,为了带你来看日出,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段应许抿唇:既然你带了这东西,那为什么不一开始拿出来?
我在等你开口啊。仇亦勾起唇角。
段应许默默地戴上了呼吸机:你还挺坏心眼的。
虽然我一直都挺坏心眼的,但是这可不是在使坏,仇亦飞快地暼了一眼四周,见其他游客都忙着等待日出,无人注意到两人这边,便迅速拉下面上戴着的、用于遮掩容貌的口罩,接着亲了一下段应许的额头,仇老师这是在教你,有事一定要跟老师说。
昏暗的天空渐渐被浸染上了金辉。
新年的第一轮明日升起来了。
游客们的欢声笑语瞬间盘踞了整个山顶,然而在一片喧嚣中,段应许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仇亦所说的话。
我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性格挺不好的,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你挺好玩儿,想对你使使坏,才会在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向你求婚。如果不失忆的话,我大概率也会和你闪婚,看看别人会有什么吃惊的反应毕竟我觉得我这脾气真挺惹人厌的。
发现玩脱了之后,想跑也是真的。毕竟那次在录节目的客轮上,你掐着我脖子的时候,我嘴上虽然还在口嗨,不过心里其实挺没底的。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跑了然后你追上来了。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你追上来的时候,我挺生气的,毕竟你连个羽绒服都没穿,如果没追上我,得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但除了生气之外,我还有点庆幸,庆幸你是真的喜欢我,庆幸你居然追了上来。
仇亦偏过了头,似乎是觉得剖白自己的行为过于羞耻。
反正我就是这么个人,他自顾自地说着,任性、傲慢、随心所欲就连刚才给你呼吸机的时候也在说谎,我才不是在教你什么呢,你不问我索要什么,不把自己想要什么说给我听,我心里居然挺没底的。
仇亦难得学了一次段应许,当了回复读机: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恶劣的家伙,你下半辈子再想跑也没用了。我目前的计划是活到一百岁,今年二十五,那就是七十五年这都是你许诺给我的,等于是欠我的,你要是少给我算一天,我就要利息超级翻倍。
段应许愣了片刻,似乎被仇亦所说的话给惊住了。
发现他表情呆愣的仇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点表示吗?
段应许回过神。
他抿了抿唇,一时失语,心绪也翻滚得厉害。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扔进了漩涡里,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在仇亦面前悉数喷涌而出,卷起了滔天巨浪。
不管是阴暗的情感还是积极的情感,都是属于他段应许的感情,都是他对仇亦的感情。
表示段应许有些躁动,他走近了仇亦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仇亦,我想做很多事情想亲你,想和你做更亲密的事情,想带着你去旅行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仇亦又一次亲了亲他的额头: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还有七十五年?
超级翻倍一下。
那我再翻一倍。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的双双笑出了声来。
朝阳彻底登上了云端。
因着被仇亦忽悠着去爬了山的缘故,黄赫整整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才勉强缓过了精神来。
而作为造成黄赫阵亡的罪魁祸首,仇亦自是不能扔下无依无靠的孤寡老黄自个儿带着段应许去玩,便只得老老实实地留在了只剩他和黄赫两位住户的艺人公寓照顾对方,算是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