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母亲去世时, 仇亦才再一次见到了很少能见上面的父亲。
仇亦打小是个早慧的孩子, 在其他同龄的幼童还在扑摸滚打时他便已学会了记事。
对于父亲, 他不曾怨恨, 毕竟父亲是为国家而工作的。且母亲在世时也时常同他叨念,说为国献力一直是父亲的梦想。
仇亦对于梦想这个词语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只隐隐约约地觉得, 梦想是个很伟大的词。
在其他孩子都在憧憬着成为宇航员、成为科学家时,仇亦心中所想的, 却是梦想到底是什么。
就算长大成`人了,他的心中也依旧没有所谓的梦想, 只随心所欲地混着日子。
对于有梦想且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父亲, 仇亦从来都是崇拜与尊敬的。
只是母亲去世后没多久, 仇亦的父亲也葬身在了一场实验室的意外里。
据说当时有境外人士潜入了研究院,妄图毁坏实验室。仇亦的父亲为了营救想要保护数据的一名同事, 葬身在了爆炸引起的火海里。
仇亦后来才知道, 父亲的那名同事那时才刚刚新婚。
葬礼草草结束后, 留给仇亦的便只有小小的一盒骨灰。
彼时仇亦虽然只有八岁,但早已懂得了许多。父亲没有留下遗言,他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将父亲的骨灰放入了母亲所在的墓园,将两人合供。
黄赫的父亲和仇亦的父亲早年是大学校友,交情颇深,且一家人也和仇亦一家一样住在大院里。
仇亦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仅剩下住在乡下的外公,考虑到仇亦的学业问题,黄赫的父亲十分大方地把仇亦接进了家中,同黄赫一起抚养。
仇亦和黄赫认识了二十年,没有血缘的兄弟也做了十七年。
前几年仇亦的外公也去世了,他如今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黄赫一面说着仇亦的过去,一面拿着卫生纸擤鼻涕,段总啊,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大合适,不过我希望你对仇亦也是真心的。
段应许认真道:我是真心的。
黄赫自顾自地说着:仇亦这人没什么梦想,虽然看着是个二五八万,但本质是条咸鱼,从小到大都是我说什么他去做什么,包括进演艺圈也是。说实话,他当初会和你闪婚,并且到现在都还没离,算是这么些年来他做的唯一一件出于个人意愿的事了。
此时,仇亦、段应许、黄赫、秘书王韫四人正一齐坐在民宿的客房里听黄赫絮叨过去的事。
仇亦坐在床上沉默地听着,而段应许则一边听着,一边深深地注视着仇亦。
至于秘书他已经和黄赫一样,又开始擤鼻涕了。
黄赫说至动情处,忽然张开双臂抱向了坐在他旁边的仇亦:亦亦,不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仇亦十分感动,然后闪开了黄赫,让老父亲之心突然高涨的黄赫扑了个空。
黄赫:
反正我的事就这样咯,仇亦对于谈论过去的事兴致缺缺,黄赫说完后,便站起了身,将手揣进裤兜里准备走人,现在你满意了吗?他看向段应许。
段应许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真的不恨你的父亲吗?
我为什么要恨他?仇亦纳闷,我爹挺好的啊,虽然短命,不过他过得应该挺快乐的吧,毕竟他的人生其实还挺圆满的。我妈也快乐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为父亲的事伤心过,和大院里的其他阿姨提到父亲时,也一直是一副骄傲的样子。
段应许默然。
仇亦又把手抽了出来,捏了捏段应许冰块似的脸:你这副表情算什么啊,觉得我很可怜吗?
段应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想谈论过去的事啊仇亦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我过得挺好的,智商继承我爹,颜值继承我妈,人好长得帅,年纪轻轻还事业有成,到底哪里让人觉得惨了?
秘书眼圈都红了:但是真的很惨啊!
仇亦瞥了他一眼:你有房吗?
有房贷,三十年的。
你有车吗?
有共享单车和地铁。
仇亦啧声:那你结婚了吗?
秘书的眼泪瞬间凝固在了眼眶里:没有,母胎单身至今,每年回家都要被催婚。甚至还是处男。
仇亦笑嘻嘻:我都有。
秘书:
仇亦又道:那你现在觉得谁比较惨?
秘书差点哇地一声就哭了,然而在他哭之前,黄赫却是先哭嚎了起来。
黄先生,你嚎什么啊。秘书狐疑。
黄赫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想起悲伤的事,我也没有老婆,不管是男是女都没有。
秘书:
段应许抬起手,忽然按住了仇亦捏着他的脸颊的手。
仇亦侧头看他。
段应许一字一顿道:我都有。
黄赫:
秘书:
仇亦差点笑出声。
段家的主营项目是房地产,目前挂在我名下的房产大约有三十处,段应许继续道,车的话,大概有二十台左右?你如果喜欢的话还可以再买一些,至于老婆,他用脸颊蹭了蹭仇亦的手心,我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