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平稳地行驶着,张向阳忽然想问陈洲为什么愿意跟他交朋友,余光悄悄去打量正在开车的人。
车窗外灯光跳跃着掠过英挺的眉眼,一下一下,像油彩在给画上色,令这张总是严肃端正的脸孔添了一丝夜的旖旎。
张向阳连忙收回了目光。
他没起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纯地觉得陈洲长得很好。
如果他对陈洲有了什么非分之想,那可真就是侮辱了陈洲对他的善意了。
车辆驶入小区时,张向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刻状况的尴尬。
陈洲不知道他被赶出去了。
算了,这也还是瞒着吧,别让人为他担心了。
张向阳这么想着,下车和陈洲说了再见,陈洲说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张向阳连连说好,“下次我请客。”
“行。”
张向阳跑进了楼道。
他没进电梯,就站在电梯旁边,站一会儿他趴在了墙边,弯着腰探出半张脸暗中观察,想等陈洲走了他再走。
车还停那儿,车灯都还亮着。
“怎么还不走呢?”张向阳自言自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背后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他没回头,有人从电梯里迈了出来,却没走出楼道,张向阳感觉对方似乎正在背后审视自己,意识到自己趴墙向外看的动作很可疑之后,张向阳连忙站直了回头。
他一回头,对上了一张温润无害的笑脸。
第20章
在短暂的沉默中,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了,视线中的人消失的瞬间,张向阳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得太急,脚后跟踢到了墙根,疼痛如闪电般从脚踝往上飞窜,张向阳痛得弯下了腰,肩膀上随即压下了一股力道,张向阳想也不想地挥掌挡了过去,手腕在半空中就被攥住拦截。
“这么凶?”
黑暗中传来带笑的声音。
手腕被对方手指触摸到的皮肤感到一种火烧似的滚烫。
心理上的厌恶传导到了生理。
张向阳有点想吐。
他咬紧牙关去抽自己的手腕,可双方的力量悬殊远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大得多,贺乘风的手像是铁铸的一般不可撼动。
张向阳抬脚踹了过去。
贺乘风躲得敏捷,脚尖险险地擦过了他的裤腿,他淡笑一声,手臂猛一发力——
“嘭”的一声,张向阳后背撞在了墙上,肌肉与墙体结结实实地碰在一起。
感应灯亮了。
贺乘风垂下眼,看到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孔因吃痛而皱了起来。
他低下头,鼻尖在触碰到了微凉的脸颊,立刻引来了更剧烈的挣扎,将人死死地攥在掌心,他侧过脸低语,“还不认输?”
呼吸喷洒在张向阳脸上,张向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感到恶心,全身都在战栗的恶心。
这个人在他心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过去他记忆里的那个贺乘风像是从未存在过,或许不是“像”,而是事实,那个“贺乘风”从未存在过,曾经那个完美无缺的师兄都只是他的幻想。
现在这个贺乘风才是真实存在的。
令他作呕。
贺乘风凝视着这张写满了厌恶的脸。
贺乘风第一次见张向阳是在迎新晚会的后台,张向阳在帮忙,他所帮的忙都是最琐碎又没有什么价值的事,这边递一管胶水,那边提一下裙子。
全场几乎所有人都能使唤他,而那张脸上既没有疲惫也没有抱怨,就只是挂着恬淡的微笑,那样安宁、柔和,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在那一个瞬间,贺乘风产生了强烈的破坏欲。
他想看这个人痛苦。
那一定很有意思。
“阳阳,”贺乘风诱哄般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越是这样说,张向阳就将眼睛闭得越紧。
无论喜欢还是厌恶,贺乘风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过了,而很显然,这个被他一再掠夺的人正在缓缓地关上门,企图将自己藏入那个拒绝任何人进入的小世界。
“闭着眼睛就当我不存在?”
“阳阳,你怎么那么可爱。”
“以为拉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