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信息不紧不慢地进入张向阳的大脑,然而张向阳还是没回过神,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手是冰的,脑子是空的。
直到护士推门进来,张向阳才略微恢复了一点神智,他问护士谁送他来的医院,他挂的又是什么盐水。
“救护车啊,”护士仿佛觉得很好笑似的勾着唇,态度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葡萄糖和镇静的,你同事先走了,吊完水记得去缴费。”
张向阳点了点头,“谢谢。”
护士走了。
张向阳躺在病床上又闭上了眼睛。
他什么也没想。
像从前每一次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态一样,他把自己的灵魂赶进了个小房间,小心翼翼地上了锁。
张向阳闭着眼睛,侧过身,将自己的身体微微蜷缩。
缴费出院的时候,张向阳接到了hr的电话。
“喂,向阳,现在身体怎么样,没事吧?”hr的语气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亲切,比早上与张向阳面对面说话时要柔和许多,只字未提早上发生的事。
张向阳的脑子一半还是空白的,他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浑浑噩噩地沉在湖底,另一个温和机械,在继续处理着他所收到的信息。
“没事了。”张向阳轻声道。
“这段时间你们部门小组负责的那个项目确实进度有点赶了,你身体上撑不住,公司这边很理解你,”hr顿了顿,“这样,你暂时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张向阳拿着手机站在医院的大厅里。
医院人很多,即使是工作日也依旧是人山人海,拎着各色袋子的人走来走去,行色匆匆,立在医院的地图前找着自己该去的地方。
张向阳心想他又该去哪呢?哪里能治好他呢?
“好的,”张向阳平静道,“谢谢。”
医院附近就有地铁站,张向阳搭了地铁,不是上班高峰的地铁仍旧是没有座位,张向阳拉着拉环低着头。
“小伙子。”
“小伙子?”
被叫了两遍,张向阳才意识到前面的老人正在叫自己。
满脸慈祥的老人正看着他,“你哪一站下啊?”
张向阳有些迟钝地报了站名。
老人道:“我下一站就下了。”
张向阳还是神情呆滞地看着老人。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张向阳又是呆了半晌,他反应过来,语速很慢道:“谢谢。”
下一站到了,老人站了起来,她拉了张向阳的胳膊坐下,“小伙子,你脸色不太好看。”边说边下了地铁。
张向阳坐在位置上,他看到对面玻璃上隐约映照出自己的轮廓。
地铁飞驰而过,玻璃外头忽暗忽明,他看不清自己的脸。
张向阳心想他会不会真的是在做梦?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醒,这是个梦中梦,连环梦。
很有可能。
梦有的时候会特别真实。
尤其是噩梦。
越真实的噩梦,越不容易醒。
张向阳到了站,拎着包一路走回了小区。
他走到小区楼下,楼下干干净净的,车辆稀稀拉拉地占着上头的车位。
张向阳心想这肯定是做梦了。
他记得这里在办丧事。
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呢?
电梯里还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垃圾的臭味,张向阳上了9楼,钥匙打开门,人跨进屋里,抬眼扫过去,陈旧的家具沐浴在斜斜的光线中,在暗色的地板上拉出一条条长长的阴影。
张向阳心想他都没开灯,屋子里怎么这么亮,这个梦好不严谨。
人躺在床上,脑子还是沉的,身上很冰,额头到脚底都没热气,张向阳闭着眼睛平躺着,觉得自己像是一具死尸,就躺在自己的棺材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张向阳闭着眼睛掏了手机,一直把手机举到眼前时才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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