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说:“可不是,我就寻思着过年回不来了,我们就趁着他回国的时候来看看他,可惜这次时间紧张,不然真想多陪陪他。”
“会有机会,会有机会。”
正说着,一个人影从跳台上飞出,雪雾在身体一圈勾出金光,像是某种耀眼的光环,在刹那璀璨之后,又骤然熄灭。
就在余爸爸和余妈妈前一刻还惊艳的注视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很大的一声响,在耳边阵阵回荡。
那身影在雪坡上连续滚了两圈,足足滑出去十米才停下来,滑雪板更是飞出了好几米远。
余爸爸和余妈妈都是吓的一个激灵,闭上了嘴,脸上的笑也不见了。
但温喜德却见怪不怪,第一个反应是拿起脖子上挂的口哨,使劲地吹了三声,先阻止了下一个队员出发,避免二次伤害。
然后才翻身进入雪场,一步小跑,询问情况。
余妈妈就看见从雪坡上爬起来的是个姑娘,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大,这一下把人摔的实在是狠了,爬起来的时候都很费劲,捂着肚子走的东倒西歪,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了似的。
温喜德快步迎上去,将人接过来,又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椅子上,才蹲跪在雪地上反复询问情况。
结果这边儿才吹了可以继续的哨子,又飞出来一姑娘,一屁股坐地上,滑出去老远。
余爸爸和余妈妈的眉毛都在跳。
这运动也也也太危险了。
余乐跳水没跳好,都能把肩膀摔骨折了,这雪面可比水面硬,摔下去不是伤害更大?
可别出事了。
而今天晚上注定是要让余爸爸和余妈妈心惊肉跳的一次训练场景。
时间真的太紧张了,明天就是比赛,想要尽快适应赛道的队员,无论男女都急切的想要在赛道上做动作,结果就是在最后一个跳台几乎全部失误,全部摔倒。
包括谭婷,包括白一鸣,包括余乐。
余爸爸和余妈妈看的头皮都炸开了,可这些年轻人就像“飞蛾”,前仆后继的飞出来,扑腾着灼烤自己的翅膀。摔跤,摔倒但凡能动弹,就又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起身又去了传送带,就像生怕慢一步少滑一次明天就没资格参加比赛了似的。
余乐都没敢做翻腾动作,最后一个跳台就做了一个两周转体的单手安全抓板,落地的时候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翻身站起,思考自己失误的原因,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顾不上父母对他投来的担忧目光。
直到余乐再滑下来,也再次屁股坐地后,第一个受伤,也是受伤最重的朱慧躺在担架上被抬走了。
训练中断,所有人围上去询问情况,徐婉教练忧心忡忡:“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就是肚子疼,回去检查了再说。你们都注意了,不要做大动作,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等着朱慧离开,远了,看不见了,大家又再度散开,继续回到坡上,滑下来,摔倒,起身,再上去……
余妈妈突然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这样的夜晚,抬头竟然看的见月。天空如幕,银盘高挂,朦胧也好,清冷也罢,总归是这极致黑暗里的绝对光亮,指点着,照耀着,洒落在那一次次追风逐翼的身影上。
手缓缓放下来,在月下,那手背上留下一道银亮的痕迹,很快就在那极度寒冷的空气里变成了一道白霜。
当运动员是真的苦。
所有人都知道,运动员的成绩都是拼命训练得来的。
但只有亲眼看见,才会知道究竟有多苦,有多累。
想想20来岁的姑娘小伙儿,正是花儿般的年轻,本该在大学里读书,再谈个恋爱,享受着岁月静好,失个恋便是生命里最难以承受的痛。
可在这里,在白雪茫茫的大山里,在星光下,还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真正的去拼,真正的痛,为了理想奋斗,哪怕粉身碎骨。
如果说,孩子搞运动,在最开始的时候是父母强加的意愿,那么走到现在这一步,这些运动员们就已经成就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理解,明白。
只是,终究是心疼的。
一个小时后,这种就像飞蛾扑火般的训练终于结束。
运动员拖着疲惫的身子,每一个,每一个都如此,精疲力尽地回到车上,倒下后便通通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没了声音。
这次,余妈妈坐在了余乐的身边,抓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她不会让儿子不滑,因为儿子的世界观已成,她那怕是母亲,也没有干涉的权力。
但她就想这样坐在儿子的身边,抓着他的手,哪怕只是一丝力量,都希望能够传递给他。
既然这是你选择的路,哪怕摔倒伤痛都无法阻止,那就要更加努力啊,让这一切的付出都值得啊。
……
第二天,比赛开始。
没有完全适应场地这群国家队员表现的都不算好,为了降低失误率,他们在预赛阶段全部选择难度较低的动作,只保证自己可以进入决赛就好。
余乐也是这样。
哪怕是熟练掌握的270°上下桥技巧,在预赛里他也依旧滑的小心翼翼,在没有把握的情况都只做90°的旋转。
一轮预赛结束,余乐只拿到了63分,排在第六位,前面四个省队队员,还有周晓阳。
周晓阳这家伙真是在国内就是一条龙,战斗力异常凶猛,以78分的好成绩排名第一。
这让余乐想起了乒乓球队那边的大满贯“大魔王”,在拿下奥运冠军后表示,她现在最想拿的就是“全运会”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