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到了山顶。
当真是雪场无处不在,到处都是雪道。
数不清的滑雪者纵横飞驰,白浪翻卷,享受这风驰电掣的激情时刻。
山上的建筑物极少,除了必须配备的餐饮区和缆车站,就剩下一个个安全小屋,矗立在松柏云杉树林的边缘,因而环境的保护极好,完全做到了入眼全是大雪茫茫的纯天然。
还有缆车往山上去,但自由式滑雪队就在这里下了。
自由式滑雪属于“公园滑雪”,不需要太高的山体作为依托,更多还是人工添加的设备,在“传统滑雪者”眼里,有两种不受待见的新兴滑雪运动。
单板滑雪和自由式滑雪。
不过年轻人爱玩。
国际滑雪机构也认可并且推广。
于是就连基茨比厄尔这样世界著名的雪场,也搞起了“公园”,镇里店铺也在售卖滑雪单板,如今还承接了“自由式滑雪欧洲杯”的主办权。
“欧洲杯”的赛场就在“公园”里,位于整个雪场海拔极低的位置,沿路还有很多招揽纯旅客的娱乐设施。
就是……有点晶洋雪山内味儿了。
穿过游客玩乐区,就抵达了比赛场地。
这里彩旗飘飘,人山人海,距离比赛仅剩一天,几乎所有比赛队伍都要来看上一眼,也吸引游客围观这些职业滑雪运动员的训练。
余乐他们算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四点半起床,等到了山上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很多比赛选手早就抵达,开始了不知道第几轮的训练。
出示选手证,进入到游客中心内部,路过的牌子上用英语、奥语写着——“比赛期间,游客禁入。”
等到了大楼里,身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偌大一个更衣室里,只有零星的选手在里面进行训练前的准备。
他们的选手证里夹着芯片,可以刷开唯一的柜子,余乐和周晓阳的柜子在更里面一点,据说柜子的安排是根据选手参加的比赛项目进行安排。
余乐走在前面,刚刚进入这个隔间里,就看见了盘膝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的水木朝生。
其实一开始余乐没有认出人。
他先认出的是那副明橙色的滑雪板,用这么骚颜色滑雪板的可不多见,毕竟需要定制。
有两天没看这位“称霸时代”的水木朝生,再次看见才发现他的头发又染了回来,耳垂上的耳钉也看不见了,当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余乐有种自己正和一名初中生面对面的感觉。
这脸实在太嫩了,皮肤水润光泽,刻意修建的头发将脸裹了一圈,修饰出一个格外漂亮的脸部轮廓,余乐还是第一次发现水木朝生的眼下还有“卧蚕”,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像是伴着笑容一样。
余乐愣了一下,继而主动点头打招呼。
这是基本的国际礼仪。
但水木朝生却无视了余乐的礼仪,他视线在余乐脸上几乎没有停留,似乎在确定来人无碍后,他的注意力瞬间去回到了手机上,低头又是“啪啪啪”的一通按。
“冷漠”是一种极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其最大的优势就是“被攻击者”一旦感觉到羞辱并且反击的时候,只会得到“是你过于敏感,反应过度”的攻击。
余乐不是惹事的性格,周晓阳更不是,双双只能选择忽视了对方的“无视”。
将柜门刷开,余乐将最外面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又将滑雪鞋从背包里拿出来,空了的背包丢回去,就关闭了柜门。
周晓阳就在他身边,蹙眉说:“又开始紧张了,感觉呼吸都不顺畅。”
余乐惊讶:“比赛也是这样?”
周晓阳摇头:“比赛还更严重,头晕眼花。”
“你这是心理问题啊,得自己克服。”
“我知道,但就是怕,越错越怕,乐哥,我这两年一到这个时间,就特别害怕,怎么说呢,就是特别怕,想跑掉,头也不回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余乐想着周晓阳这个赛前反应有点儿严重,也变得慎重,想了想正要说话,身边不远的水木朝生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敲字,一边往外走,周晓阳背对着他看不见,所以腿还伸着,于是他的脚一下踩在了周晓阳的滑雪鞋上。
滑雪鞋前端很硬,被踩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踩上去的水木朝生叫了一声,身体歪斜重重撞在了更衣柜上。
手机飞了出去。
下一秒,水木朝生就捂着脚腕蹲在了地上。
余乐:“???”
余乐看向周晓阳。
刚刚还一脸丧气的周晓阳同样带着一脸问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继而又在余乐注视下,脸上的血色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褪去,近乎于本能的解释:“我没有动!”
余乐当然知道他没有动,刚刚两人一边穿鞋一边聊天,刚刚穿好了直起身,水木朝生就过来一脚踩了上去。
最多……就是他和周晓阳的一条腿都伸的有点长而已。
“对,对不起。”周晓阳解释完,就无措的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口道歉。
余乐看着水木朝生捂着的脚腕,心里警铃大作,一声叱喝:“别乱道歉!”
继而大喊:“小白!何哥,你们过来一下!”
这个时候,周晓阳已经蹲在了水木朝生的面前,手已经伸出了出去,被余乐一声吼,吼的浑身一个激灵,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合适,继续往前伸也不合适,只能缩着脖子僵着。
余乐一边喊人,一边也迅速靠近水木朝生,依托着心里的那点儿警惕心,也在试图了解水木朝生的情况,同时观察对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