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比她足足大十四岁, 你又干净到哪里去!”
漆黑的夜里全是眼前人的低吼,宋行之从地上站起来。他看向对面的人,哪怕他如今改变了容貌, 可对上他时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惧意,是多年来面对上位者的臣服。
“我看你是她兄长的份上, 今日不杀你。”沈少卿手中提着剑, 尖光对准他的颈脖:“滚!”
利剑削断了他侧边的长发, 差一点儿就划到他的脖子, 将他捅个对穿。宋行之被身后的护卫们扶着才算是没有倒下来, 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前方的身影却控制不住浑身的战栗。
沈少卿的这记耳光就是在告诉他,他没有死,他回来了。他在警告自己,他是沈清云的靠山。
哪怕时隔了那么久,这个男人还是一样。他永远站在沈清云的身后,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
“可是凭什么?”宋行之站在雨地里,雨水打在他那张脸上,混着血水流下来:“凭什么你就能作为守护者站在她的身边。”
“凭什么她的眼里只看见你一个人?!”明明自己也是一样,他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沈少卿是在身后守了她十年,可他也是一样!
沈清云看着他在雨中狂怒,手中的利剑扔了出去。 他神色漠然,没一丝变化,看见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真心喜爱就守在她身边,而不是像你千方百计,设计陷害,恨不得占为己有。”
爱是克制,而不是占有。
雨淋了一场,人又受了刺激。
宋行之被送回府的时候人已经发起了高热,被抬下马车时整个人已经说起了胡话。
“这是怎么了?”何氏听见风声连忙出来,瞧见宋行之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几个月下来,何氏憔悴了许多。沈清云不见了,宋行之的胳膊又被砍了一刀,命都差点儿保不住。
何氏等了好几个月才等到人醒过来,早就心力交瘁。如今还指望着他去寻女儿呢,看见人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希望:“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不是说有了相思的消息吗?”何氏的眼泪掉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宋行之睁开眼睛,便听见何氏的哭声。他烧的整个人头昏脑涨,却还是想起刚刚沈少卿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说过的话:
“你的女儿如今好好的。”如今沈少卿都回来了,她的眼里只怕再也不会有他了。
宋行之只觉得喉咙里涌来一股腥甜,他抹掉唇角溢出的血迹:“人我是带不回来了,你要是真的想救她,就自己去想办法吧。”
沈少卿说他千方百计,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再看腌臜之物。
是——他是千方百计,无所不用,若不是这样,他拍是连她的眼神都得不到。
“母亲——”
宋行之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他仰起头,喉咙沙哑:“母亲,我自幼爱慕相思,多年心意从不曾改变。”
“我想娶她为妻,求母亲帮我一次。”
太子为沈家求情,情没求到,反倒是惹怒了陛下。罚了太子在东宫禁足,接连好几日没去上朝。
沈少卿这几日便忙了起来。
他时常的不在府里,沈清云见他一面都困难。
她的腿还没好,不能轻易出去,便在府里看看医书。瞧着这几日天气好,想着给千金画了张画。
只是这几日它胃口不好,画像的时候越发察觉瘦了许多。沈清云为此很担忧。
“不会有事的。”沈少卿晚上回来听说了此时,见她情绪不好,特意来安慰她:“只是猫年纪大了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猫缩在床榻上,睡得正沉,听见声响只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丫鬟说你这几日也没怎么用膳。”沈少卿说着低头看了她一眼,满脸担忧:“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沈清云摇了摇头,又继续去看千金了。
沈少卿还要再劝,这时闫准在外敲了敲门。
书房中
沈少卿刚进去,闫准就带了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袭道士装扮 ,瞧着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瞧见沈少卿后,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他只看了一眼,便道:“送进宫吧。”
陛下常年沉迷炼丹之术,已经到了痴迷的境界。他这段时日送进宫里的道士没有十个也有六七个。
“将军就不仔细瞧瞧?”闫准道:“这道士是在江湖行骗的,偷奸耍滑,糊弄人可是一把好手。”
“哄的住陛下才是本事。”沈少卿坐在书案后,闭着眼睛脑子想的不知是什么。
他身子靠在椅子上,手指情不自禁的摩挲着右边的手腕。那处系着一根红绳,瞧那褪色的程度,已经年代久远了。
可将军却是形影不离,一直戴着。闫准认识他这么多年,却从未见他从手腕上去取下来过。
闫准大着胆子跟着看过去,刚瞟一眼却是被沈少卿察觉了。那双眼睛睁开,眼神里却满是锋利。
“还有什么事?”
他面上带着烦躁,闫准看到这儿,倒当真儿不知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