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但莫名的一点也不尴尬冷场。
宴春是因为之前神魂出窍的时候,无法同谁交流,飘到山洞就整夜看着尹玉宸不说话,已经习惯了。
尹玉宸却是脑中在捋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明天要如何甚至是以后进入内门要怎么做。
他断断不是个什么活泼开朗贴心人,他本性凶恶卑鄙,走起路来一肚子坏水乱晃已经成了习惯,满脑子男盗女娼也是多年来被浸染在骨头里的东西,他变着法逗弄宴春,是对她企图不良,宴春看不破罢了。
两个人很快走到康宁院门口,站定之后宴春回头看向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尹玉宸,见他低着头,因为鲛纱覆着眼睛,看不见他眼神如何,宴春自动从他微抿的嘴唇看出了他的黯然。
她心里竟然涌上了一股难言的不舍。
她以己度人,自觉和尹玉宸相谈甚欢,就觉得人家肯定也和她想得一样。
于是宴春走到不知道琢磨什么出神的尹玉宸面前,抬手按在他肩膀上。
安慰道:“玉宸师弟,你肯定能进内门的,等进了内门,我们就能天天一起玩了。”
宴春今天因为实在太开心,把她身上乌七八糟的共生颈环,包括“不像她”的莫秋露都给忘了。
像小孩子约隔壁玩伴一样,拍了拍尹玉宸肩膀说:“等我回去找一找,康宁院的符文玉给你,到时候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的。”
符文玉牌作用不同,但又大抵相同,专人绘制,用于开启每个长老院,禁地、灵器库、丹药阁的玉牌。
给了尹玉宸,就是为他敞开家门,欢迎入内,康宁院的玉牌,整个仙山除了康宁院住着的三位,只有荆阳羽有。
尹玉宸听到宴春这么说,眉梢都挑起来了。
尹玉宸恶毒地想,这种见两面就给人家里通行玉的傻子,怪不得被人欺负的嗷嗷哭。
他心里又恨,又热得像是被烧化了。
他鲛纱后的双眼死死盯着宴春,咬牙道:“双尊不会同意吧。康宁院的玉牌怎么能随便给人?”
“我们悄悄地,不让他们知道。”宴春说:“他们回来还得等一阵子。”
固魂草生长在魔域风沙城,没那么容易拿到。命魂镜里面他们的归期也不是最近。
宴春想起了什么又说:“玉宸师弟,你后面的对战有把握吗?外门弟子里面有你忌惮的人吗?”
“要么你现在跟我进院子里面,挑一挑能用的法器?”
尹玉宸:“……”进去弄死你!
他心乱得不像样,再不走他可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来,这种月黑风高夜,不杀人放火也可以奸淫掳掠啊。
双尊不在,通过和宴春一整天的接触,他早套出宴春和荆阳羽有了矛盾,荆阳羽不会来,只要哄她脱了弟子服就不会触动荆阳羽灵府。进了康宁院了,简直天然屏障,还不是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一夜,他能把这小傻逼啃得渣都不剩,明早上就算死了也值了!
否则他这种人,这种身份,双尊和荆阳羽不死,这辈子他也别想吃到这只“小白鹤”。
尹玉宸心中全都是阴暗想法,抿着唇不说话。
宴春又说:“走啊?我记得我母亲给我找了几件东西,不太显眼的,裹在你的佩剑上,能拔高品阶的,不算违规。”
她拉着尹玉宸走到了康宁院门口,尹玉宸差点就跟她进去了。
但最后好歹还是忍住了。
毁一个人太容易了,尹玉宸这辈子毁的人多了,毁自己都不眨眼。
可宴春偏偏是他的痴梦,更是他唯一想要护着的人。
傻是傻,但有什么办法?
尹玉宸在康宁院门口挣开宴春的手,说:“师姐,信我吧,我能获胜的。”
“不要再给我那些东西,否则会有流言出来,说我是被内定的。”
宴春还一脸坦然无畏,“那怎么了,我瞧着昨天就一个弟子用好东西拔武器品阶呢,又不犯规。”
“那要是以后有人看见你跟我来往,说你同我不清不楚,说我是靠着你才进的内门,说我们……”是奸夫淫妇呢?
后面难听的话尹玉宸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他问宴春:“整个宗门都知道你同荆阳羽早已经互许终身,同我不清不楚,你还想不想做掌门夫人了?”
尹玉宸这些话说得心里有气,他不想让宴春和荆阳羽扯上关系,但他也无比清楚,和自己比起来,荆阳羽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直、强大,将来是宗门之首,对宴春也算得上深情厚谊了。
他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他进内门……不过想要跟在她身边做条狗罢了。
他其实从没想过真的拆散宴春的大好姻缘,只想离她近一点,看着她过得好便罢了。这才有这么多次机会能弄脏她,都没有对她下手。
“做什么掌门夫人?”宴春提起荆阳羽,神色难免沉郁一些,却很坚定道:“我就做宴水云!”
死也做宴水云,自由自在的那个水云。
尹玉宸听她这么说,猛地抬头。
宴春对他笑了笑,说:“别怕,我们清清白白的,怕别人说什么?我已经和我大师……和代掌门分手啦。”
尹玉宸闻言脑中嗡鸣。
鲛纱后的双眼都要流出血泪。
他想说清清白白个大头鬼,信不信我现在就玷污你。
尹玉宸从康宁院的门口离开,是真的用了他这辈子能用的所有自制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