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顾涛忽然开口,淡淡道:“来人,把诸位大人送下去歇息,匪患未平之前,本督还有诸多要事,要时时与各位大人商议。”这是变相软禁了。
“制台大人要关押我等?”陈中建皱眉道,毕竟他也是有王命旗牌的封疆大吏。
顾涛笑道:“岂敢岂敢,士孺兄言重了,只是此事重大,本督还需时时请教,故留诸位小住几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一摆手,自有军士上门,将几人带走。
贾琮点头道:“还是制台大人虑事周全,若让这几个人出去搅风搅雨,匪患难平。”
顾涛苦笑道:“老弟,老哥不擅兵事,全仰仗贤弟了。若匪患闹大,恐怕你我两人前途堪忧,朝中旧党绝不会放过我等。”
“大人放心,琮定当竭力而为。”
“你放手而为罢。”
贾琮点点头,喝道:“来人!”
乔尹、空性、解辉三人进来,抱拳道:“请提督大人吩咐。”
“即刻持王命旗牌去总兵衙门,把虎符取来,阻拦者一律格杀。另着副总兵、各参将、游击、金陵守备来见。”
“是!”
“有方,你详细说说匪患情况。”
“是。”温有方走到沙盘前,道:“禀大人、顾总督,据报,大约两日前数股倭寇海盗约三千余人,分别从淮安府、扬州府沿海各处登陆,行动如风,已洗劫了蛤蜊港、庙湾镇、喻口镇、羊寨乡、马逻乡、刘家庄等地……
大河帮水匪两千余人,则沿着运河南下,洗劫三义镇、马头镇、清江浦等地,直指扬州……
太湖水匪近三千人,左右出击,为害苏州、常州,已劫掠了吴县木渎、横塘、光福三镇并宜兴湖镇、张渚镇……
另有野牛岭、老虎崖、黑风寨等绿林强盗共计两千余人,突袭广德州,劫掠陈阳、广安、桃州三镇……杀人无数,尸横遍野。”
顾涛随着温有方在沙盘上指点,心中已有判断,冷笑道:“老夫断言,此乃人祸也!”
贾琮道:“此事蹊跷,先不管其他,戡乱要紧。”
顾涛点点头:“贤弟乃沙场猛将,纵横千里,勒石乌桓,但有高见,老夫无不从命。”
“谢大人信重,琮以为若要平叛,须得八个字。”
“哪八个字?”
“动如雷霆,赏罚分明!”
“嗯,此言甚善,愿闻其详。”顾涛捻须点头。
“琮以为……”
两人商议半晌,门外十数人求见,正是总兵衙门的剩余将领。
顾涛传见。
众人一进门,便见总兵大人的人头摆在桌上,满地鲜血,慌忙跪倒:“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如今江南匪患四起,本督已全权托付贾提督戡乱,特召尔等前来听令。”顾涛道。
“末将遵命。”众人齐声道。
贾琮冷冷一笑,把玩着乔尹呈上的调兵令符,道:“王舜违抗军令,已被本督斩杀,尔等可识得我?”
“末将参见贾提督。”众人忙磕头。
“本督如今要下令平乱,有不伏号令的么?”
“末将等谨遵大人钧令。”
“好!”贾琮喝道:“副总兵何在!”
“末将在!”
“我命你坐镇总兵衙门,筹措粮草,筹备军械,调动兵马,协助总督大人镇守南省各地!但有差池,斩!
下令各地方卫所,守土有责,畏敌避战者,百户官以上皆斩!斩贼首一级者,赏银十两。斩十级者,职升一级。”
“末将得令!”
“参将何在!”
“末将在!”四个参将忙躬身道。
“你带三千人急赴广德州支援剿匪,空性率所部缇骑监军,但有贪生怕死者,皆斩!”
“末将得令!”
“你带三千人赴常州、苏州剿灭太湖水匪,解辉率所部缇骑监军,但有贪生怕死者,皆斩!”
“末将得令!”
“你二人各带三千人,随我北上扬州、淮安,剿灭大河帮水匪并倭寇海贼!”
“末将得令!”
“现在金陵还剩多少兵力?”
副总兵忙道:“除去方才大人调动的兵力,还剩二万人。另外,金陵守备衙门还有三千余人。”
“他妈的,金陵国朝要害腹地,就剩这点人了?你们吃空饷也吃的太过了。”贾琮怒极。
众将忙道:“禀大人,都是王总兵贪得无厌,末将等屡劝不止,实在惭愧。”
如今王舜已死,死无对证,他不背锅谁背锅?也算牺牲小你,成全大我。
贾琮气笑了,道:“你们让老王顶缸,我也不理论,若平乱不力,你们知道后果!”
众将心中一凛,忙道:“末将定当舍命杀贼,报效朝廷。”
“也罢,传我军令,留三千人守卫金陵,其余人都给我派出去,设关卡扼守各地水陆要道,来往人员,皆严加盘查。
若使贼寇从关卡逃窜,彼处守关百户官以上,皆斩!
着人巡守长江两岸,若北岸之敌渡江南窜,或南岸之敌渡江北上,守江百户官以上者皆斩!”
“末将得令!”副总兵忙躬身道。
“乔尹,着锦衣卫各地卫所,全力查访匪寇消息,速报各处,延误军情者,斩!”
“是!卑职遵命。”
“各去传令!一个时辰后,整军出发!”贾琮摆手,把众将打发了。
“是!”众人齐声道。
顾涛见贾琮指挥若定,颇有大将之风,想到他过往战绩,心中更宽,笑道:“有贤弟在,老夫高枕无忧矣。”
贾琮道:“制台大人过奖了。俗话说,没有家亲引不出外鬼来。
此次匪患猛烈,所到之处,势如劈竹,准确避开了官军镇守之地,显然有人通风报信,且此人深谙江南守军虚实,不是一般人。”
顾涛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故琮担心,我若去后,有人在金陵作乱,则大人危矣、金陵危矣、江南危矣。”贾琮沉声道。
顾涛悚然一惊,他倒没虑及这一层,若真发生此事,后果不堪设想,略一沉吟道:“如今金陵还有数千兵马,城高墙厚,贼子敢尔?”
贾琮摇头道:“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顾涛皱了皱眉,缓缓点头,此事不得不防。
贾琮道:“金陵世家大族何其多,这些人若是联合,其祸非小,琮已命锦衣卫严加防范,大人切切小心。”
顾涛沉声道:“贤弟金玉良言,老夫自当小心行事。”
“制台保重,琮去也。”贾琮点点头,顾涛一代名臣,自然知道怎么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