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拉着马,就这般颇为痴迷地凝望了一阵,直到眼中彻底失去了挚友的身影,才算是意犹未尽地回过了神。
好了,这么晚了,他也该回去
结果最最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忘记问了吗!
完全是突然惊醒。
经过了这么一段颇有波折的历程,拉美西斯等到人都走了才想起来,他觉得的重要的很有必要问一问的事情重点是还被他忘了的事情,居然根本不止一件。
首先,他是听了母妃的建议,打算急匆匆地过来跟挚友袒露心扉的。
别的不说,昨晚才颇为不愉快地闹了点别扭,他总要把塔希尔为什么会生自己气的原因找出来才行。
然后,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和塔希尔居然拜访了塞尼迪一个等级可能危机程度还要高一点的事情。
虽然说,这可能是拉美西斯单纯地多想了。
在大祭司大人居然登门拜访了疑似有宿仇的塞尼迪大人的消息经由不可说的渠道,瞬间传到全底比斯有点耳目之人的耳中的同一时间,另一个消息也传到了拉美西斯的耳里。
现任大祭司大人名义上的父亲与继妻所生的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在今天与一位贵族小姐成婚。
这一场婚事许久之前就在筹备了,观礼的邀请肯定送去了神庙,但塔希尔对那边从未有半分回应,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他生父的家世放在底比斯还算不了什么,近年能有所发展,全靠家族中出了一位尊贵的大祭司,不知情的旁人自要小心敬重。
今天举办的婚礼虽然不算尤其盛大,但特意前来的宾客颇大,办得也是尤为热闹。
即使是不会被邀请的平民,也在城中收到了新郎家的管家带着仆人发放的面包,口中的赞美之词自然少不了。
这也是今天的集市都要比平时热闹不少的原因之一。
换而言之,只要在今天来到城里,就不可能不知道某一家贵族的喜事。
如若想要避开,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除非能在这里找到不会被闲言碎语所侵入的清静之地,就比如
向来懒得管这些破事的塞尼迪大人的家?
绝对是我想多了,绝对是巧合吧。
拉美西斯实在难以判断,塔希尔究竟有没有受到今日之事的影响。
换做是他,如果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能听到那一片的人满口说着的全是自己继母之子的喜事,看着将自己排除在外的一家人幸福安康,顺便还要把明明与其没有半点关系的自己扯进去
会气死。
没错,拉美西斯只是略微想象了一下,就觉得自己愤怒得马上要爆炸了。
他早上还在跟母妃说起塔希尔家庭的事情,不那么冷静地表达了自己的一番担忧,结果还没过半天,话中提到的那些人就搞了这一出
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他,会有一点难过吗?
难以判断。
拉美西斯时而觉得塔希尔这样的性格,并不会在意早就断绝联系的人,即使那些人是他的血肉至亲。
时而又觉得不是,塔希尔并非真正的完全冷漠。就算是他,遇到这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可能也会感到些许不适。
所以,拉美西斯便顺应直觉,毅然出来寻找他了。
然后便发现,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好像真正想问的事情一件都没问出来。
拉美西斯:啧。
今天也不出意外地遭遇了挫折!
不过王子殿下不会轻言放弃的。
他牵着马,最后回望了一下神庙上方若有若无显现出光芒的天空。
嗯。
拉美西斯决定越挫越勇,明天还要再来。
于是,第二天他真的来了。
大早上送出去的鹰到了中午都没回来,更别说带回个什么信儿,拉美西斯心下着急,自己先过来再说。
他完全不知道略微知情的王妃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居然莫名产生了这个儿子放出去就等于回不来了的微妙错觉,心思已经直往神庙那边飘了。
塔希尔
按照惯例,轻车熟路地潜入进去,王子殿下默认了塔希尔应该与他心有灵犀,这时候肯定在他们最熟悉的石屋那里等他。
然而,开门前的这一嗓子没有得到回应。
拉美西斯推门进去一看,屋内居然没人!
这可糟糕了。
他与挚友之间不是存在着事先不说好就能在某个地方碰见的默契吗!
此时人没见着,默契居然没了!
拉美西斯(刚提起来的激动瞬间熄火):行吧。
虽然直接去神庙找人也可以,但拉美西斯始终惦记着,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了,塔希尔还是不喜欢对外显示出自己跟拉美西斯王子关系很好的样子。
王子对此颇有几分耿耿于怀,多次想说点什么,又因为考虑到挚友的脾气忍了下来。
算了,他还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和塔希尔关系特别好呢。
这件事只要他自己知道咳,和极少部分人知道就够了!
想到这里,拉美西斯果真没有去找人,而是跟谁较劲似的就在石屋里坐下,非要在这里等着挚友出现。
石屋内空气难以流通,只要待在里面,就会觉得格外闷热。
这个疑似钻了牛角尖的王子就坐在桌后,那是塔希尔只要来到这儿就会占据的老位置。
拉美西斯单手托着头,目光扫过屋内。
本来只是神游天际时的随便一看,但他没想到,这一眼扫去,却是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虽然挚友两人一般都会跑到这里来见面,但十几年下来,他们真正见面的次数还是极少的。
尤其是拉美西斯,他还待在军队里的时候,最少都要隔几个月的时间,才会再回到这里。
此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唯独拉美西斯今天发现了,这栋他们童年时就发掘出来的小屋,与最初的印象相比,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变化大多都隐藏在细节上,所以一旦粗枝大叶,就很难发现。
比如说,就是屋内四处可见的摆设。
以前这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在他不在的期间,应当是塔希尔一点一点在布置,为简陋至极的石屋填充上桌椅和小床,还有其他小家具。
拉美西斯一直以为,自己不常来是肯定的,塔希尔身为大祭司,平时有那么多事要做,自然也不会没事就到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的小屋来。
可他此时才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可能太过武断了,事实应该正相反。
就目前视线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家具表面都很干净,椅子和桌子表面看得格外光滑,没有被厚厚一层灰覆盖。
而且,如若再将目光向旁边移动。
拉美西斯看到了窗台。
石屋的木窗向来只开浅浅一条缝,阳光从缝隙中钻入,也仅能照到窗台上的狭窄空间。
窗台能照到阳光的那一小块地方,正好就放着一个也很不起眼的小小花瓶。
不知怎么心头微动,仿若启示降临。
拉美西斯如同遭到了莫名声音的催促一般,不禁起身,向窗口走去。
他走到能清楚打量那个花瓶的地方,果真一眼就看清了,花瓶的瓶底边缘留有一小圈不明显的水渍,似乎是不久前换水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