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蔚冬手里有苏全友的地址,这回是第一次过来。
按照地址,两个人七拐八拐,倒了两趟公交,总算到了供电局家属楼下。
房子在二楼,敲了门,开门的是苏全友。
显然她没料到苏蔚冬能登门,惊喜道:“蔚冬,你咋来了?快进来。”
田馨和苏蔚冬结婚时,苏全友工作忙,没来省城,但也见过田馨的照片,打量一番,称不上热络:“你是田馨吧。”
田馨挤出一个笑模样:“姑姑中秋节快乐。”
苏全友嗯了一声,把东西接了过去,招呼丈夫和女儿过来。
田馨扫了一眼,家里还有别人?客厅上坐着两个人。
杜双双胖胖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长得像爸爸:“表哥表嫂好。”
杜巍不苟言笑,寒暄了两句。
客厅果然还有客人,田馨定睛一看,还是熟人。
张秋莲和苏蔚江稳稳当当在沙发上坐着呢。
张秋莲一家灰溜溜回到老家矿上,想起老大一家就恨的牙痒痒,这回带着儿子过来,是有事求孩子姑姑。
苏蔚江还有一两年就毕业了,儿子有出息,是大学生,张秋莲琢磨着,想办法让苏全友在首都给儿子找份工作。
家里这一代人,最有出息的就是苏全友,这是亲姑姑,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趁着中秋节,张秋莲打了两张火车票,过来跟苏全友叙旧。
她早上才到,聊的正火热,谁想的到,苏蔚冬两口子也来了!
适才,她添油加醋说了不少老大家的坏话,苏全友本来就不喜欢赵桂芬,她这么一挑拨,一开门对着田馨也没好脸色。
张秋莲心中暗喜,表面热情道:“蔚冬来啦?我听说你工作调首都好几个月了,挺好的,离你姑姑近,有个照应。”
张秋莲的挑拨果然奏效,听到几个月,苏全友不由得皱眉。
田馨接道:“之前工作忙,也不安稳,蔚冬就想着,等我过来再一起拜访姑姑姑夫。”
苏全友嗯了一声,似乎不太瞧得上田馨,也没抬眼。
苏蔚冬攥攥田馨的手,田馨摇摇头,没吱声。
在客厅,关于田馨的情况,苏全友问个遍,她不满意道:“首都贸易大学?也不算顶尖的学府。”
张秋莲在一旁敲边鼓:“可不是吗?怎么也得考个京大,才能配得上咱们蔚冬。”
苏蔚冬冷笑一声,道:“总比省城的大学要好,对吧。”
苏蔚江考了省城的普通大学,张秋莲逢人就夸,说儿子学习好,有出息,如今瞧不上首都的大学,确实说不过去。
张秋莲红着脸,争辩说:“国际贸易,这啥专业,以后毕业怕是找不到工作。”
苏全友听了张秋莲的挑唆,觉得田馨是搅家精,把家里搅合的鸡飞狗跳,跟她婆婆一样,都不安分。
于是,苏全友的态度就不太友好,给田馨开始立起规矩:“田馨,我们这个家庭,最讲究父慈子孝,要知礼懂事,不能顶撞长辈,你嫁给了蔚冬,就是自家人,以后洗衣做饭,家务活,都得拿得起来,蔚冬在外面赚钱不容易,你得当好贤内助,就算他有哪句说的不对,你当妻子的,也得包容着,女人得靠着男人,不能太倔。”
这番话出口,田馨都听愣了。
不愧是李改花的闺女。
苏全友是苏蔚冬的姑姑,作为长辈,她应该尊敬,但苏全友把她这么踩,田馨也不乐意听。
田馨还没开口,苏蔚冬道:“姑姑,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苏全友:“我说的都是实话,蔚冬,你的条件好,省城的闺女任你选,为着婚约,咱家家有情有义,把田馨娶进来,姑姑知道你俩没啥感情,但婚都结了,也得安分过日子,可你媳妇,最近把家里搅合的鸡犬不宁,你奶奶连你家门都进不去。”
苏全友跟二哥一家关系更近,无奈老大家出了一个苏蔚冬,是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苏全友得高看几眼,以后苏家还得指望他光耀门楣呢。
苏蔚冬不爱说话,性子冷,不像蔚江,爱逗乐,时常说最喜欢姑姑,相比较,苏全友更喜欢苏蔚江。
苏蔚江在沙发上沉默着,苏全友指了指:“蔚江在省城上学,中秋都知道来看看姑姑,蔚冬,你来了几个月才来,要论孝心,可不如蔚江那孩子。”
苏全友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态度,丈夫闺女都听她的,在单位也是小领导。
“我说你媳妇,你别不爱听,谁都是从媳妇熬过来的,以后我闺女嫁人,我一样这么教,当别人家儿媳妇,不能掺和事儿,得贤德,当搅家精,亲奶奶家门都进不去,得住招待所,是要被外人笑话的。”
苏全友一句句,都是对田馨的不满。
苏蔚冬腾的从沙发站起来,他的胸口堵得慌。
田馨是他的媳妇,无论家里家外,还没人给她这么大的委屈受,还是当面的。
苏蔚冬把田馨拉起来,扫视一周:“姑姑,因为你是长辈,我尊你敬你,但不代表你说的都对,田馨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不用你在这挑拨,另外,奶奶一家来省城,让他们住招待所的是我,和我妈、和田馨没关系,如果你有气,就冲着我撒,田馨是我媳妇,我得护着她,无论是谁,欺负她都不行。”
张秋莲看热闹:“蔚冬真疼媳妇,连姑姑都顶撞。”
苏蔚冬又道:“婶子,你们怎么回的老家心里有数,人在做天在看,得积点德。”
“还有姑姑,看来我这次来错了,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们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亲戚之间,关系好就处,要是彼此都难受,还不如远着些,以后我们不在你跟前碍眼了。”
苏蔚冬拉着田馨:“咱们走。”
到了楼下,田馨停了下来,她跺跺脚:“蔚冬,没必要为了我跟你姑姑撕破脸,对你的名誉不好。”
“我无所谓,她那么数落你,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