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姐努努嘴,头瞥向另外一边:“隔壁那位,整天夸自己闺女学习好,连大专都没考上,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不敢出门,一是没考好,二是因为撺掇同学在食堂给田馨下巴豆的事儿,这也太阴毒了,田馨,这事咱们楼里都知道,传的沸沸扬扬的,没人搭理他们家,幸亏你明白,早就跟他们断了关系。”
还有人说:“我就不明白,妈是后妈,爹可是亲爹,咋由着老的小的这么作践人?”
听完这些话,田馨还原个大概。
田静落榜的事她知道,回校那天,田馨看了田静的分数,照着大专线还差几十分,发挥的很差。
考不上大学,按照书里的轨迹,田静会选择复读,第二年能顺利上大学。
至于田家人,名声越来越差。
田铁军之前是停职,现在直接被针织厂辞退了。
吴婶说,是革委会的尤主任下的通知,就在这个月中旬,针织厂的职工都知道。
郑大姐说:“上回田铁军工作心不在焉,检修机时失误,导致那批货没能按时交上去,影响很不好,领导就停了他的职,这回又出现这事,厂里领导研究以后,做了劝退处理。”
吴婶感慨:“别的不说,老田那人工作是一把好手,学历高,技能也扎实。”
“没娶个好媳妇,路走偏了。”
田馨觉得,不能把脏水都泼在沈红缨身上,沈红缨固然有错,但田铁军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翻脸无情,这个家变成现在这样,他要负主要的责任,他一个亲爸都没尽到义务,不能光去埋怨后妈。
田家。
沈红缨在沙发上织毛衣,隔壁的喧闹听的她心烦。
沈红缨已经很久没下楼了,买菜都是田铁军去,她整天守在家里,怕别人嘲讽的眼神。
田静咬着唇,从外面进来:“妈,我刚才好像看见田馨了。”
“啥?她来咱家了?”
沈红缨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不是,应该是进了隔壁吴婶的门,我没看清楚。”
今天一大早,隔壁他吴婶就喊了好几个人去家里玩,沈红缨听不真切,一阵阵的爆笑吵得很。
吴家现在很得意,本来儿子红星不成器,家属楼的人提起来都撇嘴,现在倒好,去了茶水摊上班,听说每个月能拿三十多块钱,茶水摊红火,上过省城的报纸,这份工作提起来也有面子。
老吴提了四级工,每个月工资多了六块钱,是厂里的骨干员工,一家子春风得意。
以前沈红缨最爱和吴婶比,样样也能盖过她,现在……一样都比不上。
看着女儿,沈红缨来气,手里的毛线团扔了过去:“还不是你不争气?现在咱的名声彻底败了,你连嫁人都困难!”
现在相亲,互相都会托人打听情况,田静有这些破事,谁家能娶?
有这么蠢笨的闺女,沈红缨气的牙根疼。
田静哭了起来,说不打算复读了。
沈红缨也在考虑,家里现在条件不好,虽然有点存款,也不能坐吃山空,田静万一复读啥也考不上咋办?
老田也没了工作。
田铁军跟沈红缨商量,说要回老家去,老家县城也有厂子,可以去试试。
放着好好的省城不待,回去穷山沟,沈红缨不乐意。
饶是沈红缨心气再高,此刻也不能不考虑现实。
没了针织厂的工作,现在住的房子是厂里分的,得收回去。
还有田静,名声彻底坏了,在省城找不到好婆家,要是回老家,说不准还能说门好亲事。
田静今年也成年了,到了找对象的时候。
想到要离开省城,沈红缨的心就揪着疼,这些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突然从云端跌落谷底,她受不了。
沈红缨叹气:“回你爸的老家去,咱们一家没别的出路了,回去在县城找个条件好的人家,你嫁人吧。”
田静哭着摇头:“妈,我不嫁人,我要待在省城,我不去乡下。”
乡下又脏又破,田馨就是从乡下回来的,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沈红缨佝偻着腰,眼神黯淡:“下周就走,能卖的卖,回去,你爸没准还能找份工作,在这耗着早晚也得走。”
当时沈红缨嫁给田铁军,也是看重他的高学历,有技术,现在什么都没落下。
隔壁的笑声此起彼伏,沈红缨听着难受,她把织到一半的毛衣甩到墙上:“笑什么笑!”
田馨考上了大学,还是省城的大学,想起来沈红缨就一股火气!
她真的很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田馨这么出息,当初说什么也得把她笼络住。
田静还在那边念叨:“我不相信田馨能考那么好,肯定是……”
沈红缨打断了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人家考上首都的大学是事实,你那点小伎俩还想害人,结果连累我跟你爸!要不是你学习差,妈至于这么费劲谋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