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周司惟最近为什么这么忙吗?”卫昔轻声问。
纪筝蹙眉。
卫昔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中秋的时候你受伤,我们本来在帝都谈一个合作,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在最后关头一言不发走了,我们所有人都差点急疯了。”
纪筝怔神片刻,想起那晚一通接一通的电话。
“我和路子霖赶回来才知道他是因为你,错失了大好的良机,如今他要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付出较之前十倍的工作量。”
卫昔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凝视她:“纪筝,人不能这么自私。”
店内放着陈奕迅的《红玫瑰》,刚好唱到那一句“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卫昔的神色淡淡:“纪筝,你要出国了,周司惟想必还不知道吧。你是想让他放弃大好的未来和你一起去呢?还是要自私地让他等你呢?”
“又或者,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他会怎么选?
纪筝不能确定,但她知道的是,自己不知道怎么选。
两条路看过来,无论哪一条,都是自私地只考虑自己。
纪城誉跟她说:自由与梦想要凌驾于人生的一切选择之上。既然如此,凭什么要周司惟为了她的人生和梦想做妥协呢?
这不公平,她不能这么做。
何况……
纪筝抬头看眼前的女子,卫昔生着一副精致清冷的容貌,性格温和从容,穿衣服也是偏向气质和简约挂,看起来和周司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是朋友,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未必有一天,不能是爱人。
不像她,敏感又娇气,只会给周司惟添麻烦。
纪筝忽然觉得有一丝喘不过气来,心头像被一只手紧紧扼住。
这顿饭无法再吃下去,她半分胃口也没有,笑意都勉强不出来,没有见到周司惟的面就落荒而逃。
她原本准备回寝室的,半路上,陈姨打电话叫她回家。
叶梅去学校了,纪城誉难得空闲一天在家,在和林清川喝茶。
上等的普洱,茶汤飘香,空着一个杯子和位子,明显是为她准备的。
纪筝脸色苍白的样子太过明显,林清川皱眉,喊她过来:“小筝,你怎么了?”
“我没事,”纪筝摇摇头:“爸,你找我干嘛?”
“落落,”纪城誉招招手:“过来。”
纪筝打起精神,走过去:“爸,有什么事?”
“先坐。”林清川把桌上佐茶的甜点往她那边推了推,拎起茶壶往她面前杯子添茶。
“我和你妈还有清川聊过了,”纪城誉说:“既然决定要去留学,也不必申请你们学校交换生的名额去洛杉矶了,去伦敦的学校吧,我已经替你申请了,offer过段时间就会下来。”
“爸!”纪筝惊愕,猛然抬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你既然想去,爸爸自然会为你打点好,怎么会让我女儿操心这件事。”纪城誉揉揉她的头:“你学校那边也不用管了,你们副校长是你妈妈的大学同学,手续都会办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纪筝一时震惊。
“现在说也是一样的。”纪城誉道:“结果下来再和你说也省得你为这件事担心。”
林清川点点头:“小筝,我朋友在伦敦久居,他的房子有空间,已经为你打点好,住那很安全,离学校也近。”
纪筝简直不敢置信,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所有的路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她昨天还在为选择忧虑,现下却是压根没有选择的机会。
“爸,”她艰涩开口:“太快了……我……”
“想去就不要拖延了,”纪城誉说:“最宝贵的时间就那么几年,你清川哥会送你去伦敦的,机票已经订好了,offer下来就走。”
纪筝眉头紧皱,手攥成一团。
林清川接到电话,先行告辞,一时只剩下父女二人,纪城誉浅浅不悦:“落落,你从小到大都听话,这次爸爸妈妈花了这么大心力,你不要告诉爸爸你真的要放弃。”
“不是,”纪筝不知怎么说,思绪糊成浆糊般的一团:“爸爸,你起码要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纪城誉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落落,听爸爸的话就好了,爸爸妈妈怎么会害你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听话。”
是,没错,她从小到大都听话,每一步都按着叶梅和纪城誉设置好的路走来。
纪筝沉默下来,头脑很乱,听着纪城誉嘱咐的很多话。
天气略微阴沉了下来,这段时日的天气都不太好,不多时,便有细细雨丝从空中飘落。
晚饭时分,纪城誉不在,出去了一趟,纪筝在家里待得心烦意乱,索性回了学校。
刚到寝室,她接到了周司惟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陡然亮起的时候,纪筝吓了一跳,按下接听键紧张地吞咽口水。
电话接通,周司惟没有出声,周围只有风声簌簌。
纪筝心陡然沉到谷底,仿佛有什么预感一样。果然,几秒后,周司惟淡淡开口:“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事吗。”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嗓音静得叫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