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站在一楼,环顾了一圈,视线略过一个充作隔断的书架,看到后面的沙发上躺了一个人,看身形像是个女人。
女人脸上盖了本书,身上穿着卫衣和牛仔裤,还有一条围裙。
她似乎睡得很香,连周珩进门了都不知道。
周珩轻咳两声,将声音扬高:“你好,请问……”
女人一下子醒过来,书掉在地上,她一脸迷迷瞪瞪的看向周珩,说:“我们白天不营业。”
直到周珩说:“有人约我来这里谈事情,请问,是你么?”
女人愣了愣,从沙发上起身,又打量了周珩一眼,应了:“哦,约你的人在楼上,你直接去吧。”
周珩没有多言,转身踩上楼梯。
二楼的摆设更加复杂多变,每一桌都被装饰物巧妙地隔开,形成独立空间。
周珩的视线受到阻挡,也没有出声,就那样绕了半圈,边走边找。
等走到尽头,才在角落里看到一张小桌,桌前坐了一个人,穿着很年轻,身上戴了一些金属首饰,头上还压了一顶棒球帽。
周珩脚下一顿,便直接走了过去。
她在桌前站定,却见坐着的人依然低着头,身体还在摇摆,原来是正带着耳机听音乐。
周珩便用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那人抬起头,正面对上周珩,也将一张年轻的男性面孔露出来,目测来看,绝对不到二十五岁。
周珩眯了下眼睛,就这样近距离的扫过他身上装束的品牌和品质,心里已经有了预判。
一身的假货,连高仿都不能算,而且这身衣服不常洗,上面还挂着污渍,尤其是那双鞋,蹭的很脏,都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再加上这一身滴里嘟噜的金属首饰,这绝不是一个心思缜密,工于心计的人,和她幻想中的发件人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或者,他只是个跑腿的?
思及此,周珩在对面坐下来,面无表情的抬起眼。
对面的男人也摘掉耳机,盯着她说:“你还挺准时的。”
周珩问:“怎么称呼?”
男人说:“我姓丁,丁莫非,你叫我小非就行。”
周珩勾了下唇,又问:“邮件是你发的?”
丁莫非靠向椅背,双手就搭在桌面,一脚翘起来,非常社会的坐姿:“是啊,吓一跳吧?”
周珩没动声色,只扫过他的姿势,视线顺着往下,扫过右手上的金属戒指,随即又看向左手,目光就在这时定住。
他的左手手指上,有一块黑色图腾的纹身,巧的是,那几个和米红一起去三亚的朋友里,也有一个人纹着同样的图案,好像两人的骨骼形态也差不多。
周珩盯着纹身看了会儿,丁莫非不疑有他,见她不说话,便说:“把你叫过来,是想和你谈个交易。你放心,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以你的能力,绝对办得到。”
周珩将视线收回来,看向丁莫非的脸,随即又听他说:“我知道米红住的别墅是你未婚夫的,你能自由出入,你去找个东西,找到了拿给我,怎么样?”
哦,果然,这个丁莫非是米红的朋友之一。
周珩微微笑了,说:“现在那栋别墅还被封锁着,警察可能还要多次取证,我进不去。”
听到这话,丁莫非快速眨了几下眼,然后说:“那你偷偷去。”
“那附近都是监控,我怎么偷偷去?”周珩反问。
丁莫非说:“这我不管,你得自己想办法。”
“那不如这样。”周珩仍是笑,“我想办法让人关掉附近的监控,我带你进去,你自己来找,如何?”
“不行!”丁莫非很快拒绝,机灵得很,“我要是去了,你报了警把我抓起来怎么办,你当我傻啊?”
周珩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把你抓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我就不怕你把我的秘密宣扬出去么。”
丁莫非没有立刻反驳,似乎觉得周珩的话很有道理,遂一脸狐疑的看着她,琢磨着这样做的可行性。
周珩继续说服道:“而且我和米红不熟,她摆放东西的习惯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我花上一整天的时间,都未必能把你要的东西找出来。要是耽误了时间,反被警方先找到,那你怎么办呢?”
这个丁莫非,敢在警察调查的风口浪尖,让她去取的东西,一定很紧要,很关键,而且极有可能和米红的案子以及她的背景有关,否则丁莫非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在来这里之前,周珩还不知道发件人和米红有关,满脑子想的都是当年那起绑架案。如今再一见丁莫非,和他聊上几句,就知道此人虽然机警,却没什么谈判技巧,城府也不够深,这还没几个回合,就将短处暴露给她。
而且,他竟然这么在意米红的遗物,又没有利用“周珩”的尸体照片来威胁她,这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丁莫非根本不是发件人。
周珩不知道,那躲在幕后的真正发件人是何目的,和丁莫非、米红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
她只知道,米红的死和当年的绑架案,这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件事,已经被无形中的某种力量,牵扯到一起。
而这个丁莫非比较简单、稚嫩,所以发件人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就是怕他知道的太多稳不住,反而坏事。
就在周珩思考的同时,丁莫非似乎也在认真地考虑她的建议,仿佛还有点被说动了。
可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却进来一条信息。
丁莫非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扣在桌上,突然说:“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