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绵手心撑在身侧,手腕上的秒针发出轻微的声音,而在这道等待里,笨重的铁门被人推开了。
刺耳地打破了寂静。
尘埃开始跳了起来。
慕绵看到面前走来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鼻翼间有水龙头里淌出来的清水味道,她眼睑抬起,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瞳仁。
流光滑过,在她心湖里点了道涟漪,她张了张唇,却发现喉咙里堵着一股酸涩。
谢时蕴看着她的脸,先是一笑,但很快,唇角的笑意就凝住了。
他看见这双黑黝黝的杏花眼在掉眼泪。
低头扯下脖颈上的白毛巾,动作里有一丝无措,给她擦了擦下巴挂着的泪珠,“怎么回事啊,哥哥还没收拾你呢,你就先哭了。”
慕绵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有一道光晕落在上面,“他们说,你早就下课了。”
谢时蕴手里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脸颊,“最后一节体育课,要么改自习,要么提早结束。把头抬一下,哥哥擦不到了。”
慕绵下巴让他抬了起来,撑在桌上的手心紧了紧,“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谢时蕴动作微顿,这才去翻包里的手机,看到好几个来电显示,有些无奈地笑了:“小丫头,是谁说今天要看篮球赛,晚点回家的?哥哥刚才在打球,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谢时蕴看到她眼里的泪滚得更凶了,声音都软了下来:“晚点回家也没事,哥哥也没说不行,说收拾你也就是吓唬你的,我还真打你啊。”
慕绵低着头,声带控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她去看别人打球,谢时蕴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的不开心,他还有心情去打自己的网球。
原来,在电话里放的狠话都是假的,他根本不会真生气打她。
原来,她晚点回家也没关系,对他来说,自己只是邻居家的小妹妹而已。
“绵绵?”
慕绵脸上的泪根本停不下来。
当她看到谢时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的心情,原来,并不是对等的。
“哥哥……”
谢时蕴给她擦着眼泪,见她抬起水眸看向了自己,动作一顿,四目相视,小姑娘哽咽着嗓音说:
“这个世界,好不公平啊。”
谢时蕴不知道她怎么了,说出这样的话,“学校有人欺负你?”
慕绵看着他,没吭声。
谢时蕴低声道:“怎么突然来找哥哥了?”
慕绵张了张唇,感觉谢时蕴的毛巾在轻轻地擦着自己的脸颊,明明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妹妹,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就拿出来撩撩,人类对待宠物也是这样吧。
可是,她还是会为这样给她擦眼泪的谢时蕴心动啊。
也知道为他的紧张和担心,不过是单方面的自我感动而已。
又何必,跟他说呢。
此刻看到他在学校好端端的,就够了,至少是,给了自己交代。
她从旧课桌上跳下来,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事了,我走了。”
忽然,后衣领让他轻轻揪住。
慕绵没有回头,感觉他走到了身边,光柱已经隐没了,器材室里安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他弯下了腰,声音很轻地落在耳边,“这个世界确实很不公平,但对哥哥来说,遇到了慕绵,好像,一切都变得没那么不公平了。”
“哐当。”
有什么撞进心里,慕绵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道暗影,直到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人喊了声——
“时哥!过来帮忙搬球!”
慕绵的脚步才终于挪了挪,转身往那透光的大门跑去。
林初宴感觉身边有只小兔子跑过,刚要喊一声,抬眸就看到谢时蕴也跟了上去,“诶,时哥……”
慕绵一路跑出了学校门口,门卫大爷刚要招手,眼前白影就窜了过去——
“诶,小姑娘,你落东西了!”
大爷抓不住小兔子,一转头,就看到跟上来的少年。
谢时蕴眸光一低,看到大爷手里拿着一支粉色的圆珠笔,问道:“是刚才那小孩掉的?”
大爷点了下头:“是啊,小姑娘刚才慌慌张张地找校园卡,笔掉了一地,喊了都不停。”
谢时蕴接过那支粉色兔子圆珠笔,“我是她哥,给我吧,谢谢大爷。”
指腹转了转笔,正奇怪小丫头急什么,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谢时蕴眉心微凝,边往外走边按了接听键——
“谢大少爷,出大事了!咱们窝被端了,你这段时间别再往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