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纪长清与白马交手几招,她先前强行冲破两个世界,灵力大为亏损,此时正觉得后续无力时,一道褐色光芒陡然升起,赵凤台喝了一声:“我来!”
铁剑夹着千钧之力重重劈下,白马被剑风逼得连连后退,满脸惊诧:“怎么这样厉害!”
纪长清退在边上迅速调息,抬眼看时,就见贺兰浑拉着崔颖往裂缝跟前跑,裴谌满脸是血的跟在后面,三个人眨眼间钻过裂缝进了地宫,又见赵凤台手中铁剑越来越急,百忙中还不忘跟她打招呼:“道友,你我夹击,早些拿下这个祸害!”
真气运行几遍,空虚的丹田稍稍充实,纪长清握住星辰失,就见贺兰浑又从裂缝里钻出来,伸手紧紧握住了她:“好些了吗?”
源源不断的热力从他手心传来,刹那间便是一阵松快,纪长清心想,原来直到如今,与他亲近依旧有用。
“道长,”贺兰浑凑在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总觉得这个赵凤台有点古怪,方才五通说的那句话,他说,怎么这样厉害,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他两个以前认识似的。”
纪长清能感觉到他暖热的嘴唇拂着她的耳廓,真气畅行无阻,丹田气海充盈无碍,纪长清微微扬眉,又向他凑近一点,于是他的唇一下子裹住了她薄薄的耳朵,濡湿了一点。
说到一半的话猝然停住,贺兰浑猛地屏住了呼吸,听见她清清淡淡的声音:“他剥取神格也太过容易。”
连她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不知该如何下手,赵凤台在山里困了上百年,却好像对五通极是熟悉的模样,轻而易举剥下了黑驴的神格还据为己有,要知道夺人修炼根骨的事从来都是最难,赵凤台却轻轻松松做到了。
贺兰浑一颗心怦怦乱跳,总觉得方才那一刻似是她有意,想要再亲近一番,然而此时情形凶险,又万万容不得有什么绮念,便只是含住她一点肌肤:“你留神些。”
余光瞥见白马挥着拂尘向这边冲,贺兰浑一把抱住纪长清,又见赵凤台也冲了过来:“道友小心!”
他来得快,霎时间就冲到了他们身后,纪长清娥眉一挑,如此一来,倒像是他与白马一前一后将她夹在了中间,腹背受敌,正要躲避时,听见贺兰浑说道:“赵前辈,你刚刚杀黑驴取神格,用起来还顺手吗?”
白马的身形猛然一滞。
第63章
贺兰浑嘴里说着话, 眼睛紧紧盯着白马的反应,但见他正在疾冲而来的身形突然放慢,脱口向赵凤台说道:“你杀了二哥?”
你杀了二哥?他竟然没有加一个“我”字!贺兰浑一把揽住纪长清, 飞快地退到边上,蹭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听给他说这话,怪不怪?”
他呼出的气直往她耳朵眼儿里钻, 他的嘴唇几乎是吻着她,心头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然而经络里轻松的感觉没有假,纪长清没有拒绝, 只轻轻点了点头。
白马那句话的确有问题, 对着一个陌生的敌人,原不该脱口喊出二哥两个字,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他们两个认识, 甚至连黑驴也都是他们彼此都熟悉的人。
当一声响,赵凤台手中铁剑击中白马的拂尘,他拧着眉, 正气凛然:“五通作恶多端, 人人得而诛之!”
他剑招凌厉, 白马慌忙抵挡, 交手中两个人方位迅速变换, 一时间并不能看清他们的神色,贺兰浑紧紧揽着纪长清的腰:“咱们得防着点, 这个姓赵的看起来不对劲。”
若是赵凤台有问题, 那么崔颖和裴谌独自留在那边就很危险。纪长清推开他:“你去照应你妹妹。”
裂缝另一端, 崔颖倒出金疮药给裴谌抹上, 想要再用帕子包住伤口,偏偏帕子不够在他头上缠一圈,崔颖上下一打量,道:“把你衣服撕一块下来!”
裴谌果然扯住袍角,嗤啦一声撕开时又怔了一下,几时改成听她的了?
崔颖一把拿过布条,因为并不懂怎么包扎伤口,便将他受伤的耳朵与脑袋紧紧贴在一起裹住,还要再裹时听见贺兰浑的声音:“别扎得太紧了!”
“哥,”崔颖惊喜着一抬头,“你可算来了!”
贺兰浑从裂缝里跳进来,看见她一手扶着裴谌的头,一手拿着从袍子上撕下的布条给裴谌包扎,裴谌倒是老实,低眉顺眼地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叫疼,不过,他手心里捧着养大的妹妹,几时给别的臭男人包扎了?
贺兰浑快步上前,崔颖丢开裴谌拉住他:“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兰浑重重握她一握,余光里瞥见裴谌头上的布条缠得又紧又多,活像个烧糊了的大粽子,贺兰浑哧的一笑,心里舒坦了一大截,“你别管他,我来包。”
他拿过布条,顺着劲儿解开了又不松不紧地裹上,笑道:“行啊裴七,平时看你挺怂的,真到了生死关头竟然敢上,是条汉子!”
裴谌冷哼一声:“以为谁都像你,尽会打嘴上官司?”
“这话说的,要不是我家阿崔机灵,你不早就被五通骗走了?”贺兰浑向崔颖一点头,油然而生一股自豪,“都是我平常教的好,我家阿崔学得好,裴七,这回呀,你还得谢谢我家阿崔!”
裴谌鼻子里哼了一声,想要反驳,看了眼崔颖的笑脸,又把反驳的话咽了下去,耳边听见贺兰浑问道:“阿崔,方才你为什么不肯跟着五通走?你发现了他什么破绽?”
崔颖抓着他的衣襟撇撇嘴:“要是哥哥听说我在这里,必定老早就跑下来接我了,怎么可能让我过去找你?”
贺兰浑大笑起来:“不错,真聪明,不愧是我妹妹!”
他一向宠着崔颖,若是知道她的下落,必定亲身去接,绝不可能交给一个陌生人,笑嘻嘻地向裴谌说道:“听见了没?亏你还是大理寺的,我看你这脑子呀,比我家阿崔差远了!”
裴谌绷着脸看了眼崔颖,嘴上却没反驳,贺兰浑三两下给他包好了伤口:“那个姓赵的有点可疑,你们留在这边不安全,都跟我过去吧,免得一会儿再出什么岔子。”
裴谌问道:“姓赵的是谁,那个拿铁剑的?”
“对,他说他就是百年前进山的赵凤台,不过我跟道长都觉得他不大对劲。”贺兰浑把裴谌掉在那边的剑塞给他,“走吧,过去后一定要跟我和道长在一起,千万别落了单。”
恰在这时,裂缝处传来赵凤台的叫声:“道友,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快些助我!”
贺兰浑三两步跑到裂缝处一看,赵凤台边打边退,正引着白马往纪长清跟前去,纪长清纵身掠起在半空,手握星辰失,神色戒备,显然并没有打算立刻相助。
若不能确定赵凤台是敌是友,这仗就没法打。贺兰浑心思急转,奔回去拖起黑驴被撕得七零八碎的尸体,向崔颖嘱咐道:“跟上!”
他拖着黑驴抢先越过裂缝,向赵凤台高叫一声:“赵前辈,黑驴的尸体我给你拖过来了,我们都不会剥神格,等待会儿宰了这白马,还是你动手吧,神格依旧归你!”
黑驴的尸体摔在地上,白马一眼就认出了熟悉的手法,目眦欲裂:“竟然真是你杀了二哥!”
崔颖跳过来时,正看见白马疯了也似的扑向赵凤台,贺兰浑拽着她飞快地跑去纪长清身边,抬眼一看,白马一柄拂尘舞得半天都是刺眼的白光,对面的赵凤台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神色说不出是懊恼多些还是愤怒多些。
“方才他们都没尽全力,眼下才是真打。”纪长清神色淡淡的说道。
“那就肯定有问题,”贺兰浑轻笑一声,“等着,我再给他们添把火。”
他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赵前辈,你还像上次那样把那匹蠢马引过来,到时候你从背后偷袭,准备一剑就解决了!”
白马的拂尘越挥越急,气极反笑:“我就说以你的本事,如何能杀二哥?果然是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