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系着漂亮的玉石链子,被箍在了头顶,他望着绿莹的微光,俯身止住了细碎。
每一次的间隔,链子和银环都会同时地响动,叮叮当当地混合在一起,盖住了妙音。
夜漫长又难捱。
薄眠从都城回到了晋阳,翌日昭琼也和新婚夫妇告别,曦知腰酸背痛地被沈序搂在怀里,又困但还是装作活力十足地同她挥手告别:“有空常来。”
“下次一定。”昭琼微笑着颔首。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地向前发展。
薄眠求来了药,亲自看着昭琼每日服下,他期待着他的高岭之花重新焕发生机。
又是一年冬天,百花枯灭。
沈序立在檐下,冷面听着许珏焦急地讲话,堂下所有的将军齐聚,听候发令。
曦知披着鹤氅站在他身后不远,男人回头,沉沉地同她对视。
她笑了一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主公,此乃大好时机。”暨先生激动不已:“晋阳自乱阵脚,薄眠毫无计划地突然进攻大靖都城,鹬蚌相争,我们正好渔翁得利!”
“晋阳所有主力军全攻,薄眠是发了疯要和皇帝斗个你死我活吗,他向来小心谨慎,主公当心有诈。”
“有诈个屁!咱们的探子都来报了,他就是一点后路都没留,存心要掀了那狗皇帝的极乐宫,东面城池一座不要,就要进皇城,我等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沈序慢慢转弄着扳指。
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带来硝烟和烽火的味道。
“众将听令,即刻发兵靖都!”
靖帝坐在那冰凉的龙椅上,几次三番都险些掉下来,贵妃跪在另一边手里攥着条佛珠念念叨叨诵着佛经。
“求神佛不如求己!”他的声音已然因害怕变了调。
贵妃扭头,怒瞪着他咆哮:“事到如今,求你求本宫还有用吗!薄眠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不是把药都给他了吗,不是说愿意不再来犯吗,为什么!他就不怕没了本宫,昭琼死了吗!”
“朕早就说过,妄想用一个女人成就大业,实属无稽之谈!朕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听了你这妖妇所言!”
“妖妇?若无本宫,十年前你这老不死就该上西天了,这法子是险,不还是保留了你几年狗命吗!若薄眠不真心爱她,又岂会来求药!说到底都是昭琼那贱蹄子不中用!”
“陛下!”大公公一脚滑跪在地,“晋阳…晋阳军攻进来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都损失惨重,靖帝的屁股再也坐不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另一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陛下,梧州反了!”
他眼一黑。
“到头来,不还是什么盟友都没讨着嘛。”贵妃冷笑。
皇帝颓败地仰倒在椅子上。
大殿外传来士兵的刀枪声脚步声,薄眠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
他像是老了许多,脸上麻木地没有任何表情,深潭般的瞳孔紧紧锁着皇帝贵妃两人。
靖帝扯出一丝牵强的笑:“薄爱卿,不是说永不来犯吗,这…这是闹得哪一出呀?”
下属将一个空药瓶远远地扔给他,他一看,眉头舒展:“原来是解药吃完了,这,薄爱卿你知会一声来取,或是朕派人送去都可以的啊,何必兴师动众,举兵进攻呢,要不撤军?”
薄眠摇了摇头。
彼时,沈序一路长驱直入,也入了大殿。
靖帝的表情像是瞧见了瘟神,“沈…沈爱卿,两位爱卿今日倒是凑了巧。”
薄眠微微偏头,发现他还带了曦知一道前来,目光在女孩身上短暂停留一瞬。
“薄眠,”沈序道:“这可不像你。”
殿外是重重叠叠的梧州军队,将所有人包围。
薄眠没有回答,他又转过了头,“药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