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是她的生辰,七月说自己要去佛寺祈福,顺道带她一起求个平安签,姻缘签,让小僧人说说命,她颇信这个。
“生辰之日祈的福最灵验了。”七月憧憬地说:“对了,沈公子知道吗?”
霍宵在一边啃玉米:“肯定不知道了,曦知妹妹又没提起过。”
忘记有没有提起了。女孩挠挠脑袋。
“赌不赌!”
“十只烧鸡还没长记性呢,这次赌什么,就赌你叫我声爹!”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爹,一头撞死算了。”
“嘿,你什么意思呢……”
这对冤家。曦知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换季寒风萧瑟,她担心着风寒,幸好沈序有许多件暖和的狐皮大氅,尽管她穿上像是曳地长裙。
她走进屋内,炭盆里火烧得正旺。
沈序只穿了一件单衣,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床上,歪头盯着手里的帕子。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甚至还透露一股稚气的迷惘。
火光映照着他薄如蝉翼的苍白皮肤,破碎和病态的美缠绕。
快十年了吧,他想。
曦知走过去,望见了那张帕子。
她瞳孔骤缩。
上面是殷红的血迹。
第021章
红得刺目,然当事人却无所谓的态度,默默合上了手帕。
“你!”曦知惊诧:“你吐血了。”
怎么会,近段日子他根本没有一点大病征兆,曦知努力回想,手发慌地颤捏着衣角。
除了入秋后偶尔间歇的咳嗽,沈序说那只是普通的着凉,她并没有在意。
竟然变得如此严重。
认知里,吐血都代表命不久矣,是很凶险很凶险的恶症,曦知想着想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胡乱地擦,可是越抹袖子越湿。
“死不了。”这个时候了,他沈序竟还无奈地发笑,拇指揩掉她的泪,平静道:“十年才毒发一次,捱捱就过去了。”
捱?都吐血了还捱,她今天若没发现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她。
尽管那是人家沈序的私事,告不告诉别人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但曦知自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树下姻缘石的邂逅,茶山的万顷天光,织进希冀和祝福的香囊,烂漫烟火的灯会……他们的人生里都互相揉进了对方的痕迹,对曦知而言,沈序已同亲人无异。
忍忍就过去了,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沈序,”她实在不会放狠话,气极时便直呼他大名:“你到底生什么病了!”
她的眼里还有晶莹的水珠,气呼呼地瞪着他。
沈序张了张嘴,略微无措地望着她。
他认错地去拽她的袖子,像摇尾巴的大狗狗,可怜又可爱。
念头只闪过一瞬,曦知马上硬气地弹开他的手,叉腰表示不吃这套。
很奏效,沈序备受打击地低下头。
“苦寒散。”他的声线寡淡,“每次毒发都如寒气侵体,冰冻肺腑,造成内伤。”
苦寒散,曦知莫名觉得有点耳熟。
“所以,你会感到很冷?”她看了一眼烧得炽烈的炭盆。
他点头。
那还穿一件单衣坐在床上打坐?不得不承认,沈序有时候的行径跟三岁小孩没什么不同。
“知知,”他期期艾艾地开口,“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曦知嘟嘟囔囔地坐到床沿,披着的狐皮大氅松松软软地摊在被褥上,她哼了一声:“沈序才不值得我生气。”
“你要叫哥哥。”他认真纠正。
“我没有才三岁的哥哥。”
“……”
女孩抿了抿唇:“你,你闭眼。”
祖宗在上,他今天非常听话。
曦知拢了拢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