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下巴一扬,手下的人呼啦一下冲向板车,人手夹着两个酒坛子,笑容满面。
霍七赶忙道:“那些酒都是老子出力赚来的,都是老子的,谁也不许贪。”
想起来就觉得嘴巴疼。
手下的人眦牙笑着,他们不用自己拿回去,反正喝的时候都在一块儿。
出了门,卫衡扔给张时七十两银子,让他先回去。
卫衡没有把赌局的事告诉俞家人,酒钱要自掏腰包。
但酒钱只需六十两,怎么多出了十两?
张时疑惑地看着卫衡,卫衡道:“多出的是给你的。”
张时一听,眉开眼笑,道过谢后,乐颠颠地推着板车走了。
卫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多停留了一瞬。
上辈子,大约在半个月后,张时应招成为酒肆的伙计,后因偷偷昧下十两酒钱锒铛入狱。
早年,张家村曾发生了一场山洪,张时的血亲都死在那场山洪中,他自小就帮人家做活换口饭吃,村里有个老太太很照顾他,平日里会给他做些缝缝补补的活。
在旁人看来,这不算什么,补丁更是让人感到羞耻,于张时来说,那一块块补丁却能让他感受到如同亲人般的关爱。
老太太年岁大了,经常会头疼脑热,治病的钱都是张时出的,这一次,老太太突发急症,药钱是十两,张时拿不出来,这才铤而走险。
做完这件事后,他干活明显更卖力了,凭着他的巧嘴,哄着食客多花了不少银钱。
俞景山察觉后,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难处,只多留心了几分,并未声张,反倒是老太太的家人带着官府的人来到酒肆,直接把人抓走了。
却原来老太太只是装病,想用这笔钱给孙子娶媳妇,担心张时发现后会闹起来,就去官府揭发了他。
俞家人并未深究,从轻处罚,但这件事成了他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被迫远走他乡。
有了这十两银子,就能避免那些事,还能给店里留下一个好伙计。
……
“卫兄。”一位肤白俊俏的小郎君,急走几步来到卫衡面前,眉飞色舞地说出了好消息:“娘子说,你家的酒客人很满意,从下个月开始,每月月初先备上一百坛二斤装的,不够的话再追加。”
下个月?
这是故意卡着银钱,不想让他赎回玉佩。
卫衡没有多说什么,拱手致谢:“多谢齐兄。”
上辈子,正是齐逸的娘子金牡丹把他的玉佩带去了京城。
金家是名闻天下的大商贾,金家的当铺开遍整个大晋。
金家这一代的嫡系只有五位姑娘,金牡丹排行第五,金老爷看到她之后就彻底认命了,从那以后,也不让发妻继续生了,把女儿们当成儿子来培养。
这五个女儿都很争气,各个都是经商的好手,招来的赘婿都只是陪衬,成为女子行商的表率。
她们在每间当铺的所在地经营了一间只接待女宾的风雅楼。
吟诗作画,饮酒作乐,畅谈生意。
牵头的是男人都不及的五朵金花,妇人们都以能去风雅楼为傲,生意火爆。
他选了一种口感清新淡雅适合女子饮用的酒推给风雅楼。
他的玉佩当在金家,金牡丹想留下,自然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添砖加瓦”。
齐逸爽快道:“你我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
卫衡微笑点头,认同了朋友这个说辞。
齐逸以为,同为赘婿才能在某些方面相互理解,有共同语言,从上辈子开始就对他十分积极热情。
但事实上,他虽为赘婿,却和俞家的儿子一样的地位,俞家人有心维护着他身为男子的尊严,且俞家远不及金家那般备受瞩目,齐逸遇到的窘境,他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他与齐逸倒是很投缘,也能认认真真地听他炫妻,或是分享讨妻子欢心的经验。
得到回应,小郎君很高兴:“我想给娘子选一件生辰礼,卫兄等下可有空陪我同行,帮我参详一下?”
卫衡道:“今日恐怕不行,我要回去取钱,然后去金家当铺赎回我的玉佩。”
“这……这样啊……那我就不耽误你了。”齐逸动作变得僵硬。
卫衡走了几步,回头,便看到齐逸急急奔向风雅楼的方向,袍角飞舞。
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金牡丹应是笃定他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凑足一万两银子,提前从当铺里取走了玉佩。
他是故意那么说的,给金花留个颜面。
他来到金家当铺对面的茶馆二楼,边喝茶边等。
一刻钟后,他看到齐逸把金牡丹送进当铺,然后独自离开,又过了一刻钟,他才姗姗而入。
“卫公子,东家想请卫公子喝杯茶,可否赏脸?”掌柜看到卫衡,直接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