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既温暖又煎熬,安离琪这几天也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她想过吃安眠药,可又怕睡的时间太久,怕醒来身边的人已经进了急救室。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失眠之后会焦虑,焦虑过后便是无尽的挫败跟负能量。
她想到威廉,那么严重的失眠,漫长的每一秒该怎么度过。
她看着身边的人熟睡,心里多少有些欣慰,起码他身体不受影响,术前指征能慢慢改善,就好。
就好!
眼睁睁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轻轻翻身,身边的男人习惯性搂着她的腰往身边拉,大手会拍她的背,顺便检查有没有盖好。
十来年,这些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他即便是熟睡也从没半点疏漏。
这就是他的爱,她都懂。
今天指标如果能出来,达到手术要求的话,威廉说下午就进手术室。
所有的仪器都已经准备就绪,急救室也是专用的,没有任何干扰,8位急救专家都已经安排到医院周围的酒店,血浆跟氧气,还有强心针等等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了。
今天一开始,凌震宇可能就该跟死亡搏斗。
她越来越怕,以至于浑身冰凉。
数着时间过。
耳边一直有腕表忙碌的指针声,那是凌震宇定做的表,情侣款。
这么多年如一日,从来不曾错过一分一秒,就像他们的爱情那样,真切充实。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凌震宇像是机器似的,一分一秒都不差地睁开眼睛。
看她两眼通红,却嘴角带笑,轻叹气,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说:
“别笑了琪琪。”
安离琪把脸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娇嗔:
“你管的真宽啊,笑也不行啊。”
他侧身,轻轻拍着她的头,一下一下,说:
“我感觉,今天会手术。”
“嗯,我知道,”她声音哽咽起来,“老公,你别说话了,又不能喝水,不然等下会渴的。”
“琪琪,”他吻她的头发,说,“等我。”
“当然等啊,你那么棒,不等你等谁啊,我去洗漱,等下护士该过来采血了。”
安离琪一骨碌,转身从另一侧下床,没跟男人对视,直接跑到了洗手间。
她把门关上,眼泪就汹涌而出,生死未卜的手术啊!
怎么能放心。
怎么能放心啊!
哭了一会儿,胸腔里终于没那么憋闷,她慢吞吞洗漱,然后对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叹气,之后简单化了个淡妆,这才出门。
凌震宇已经起来,医院统一的病号服穿在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他永远是那个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人认出的卓越男人。
这么好,为什么要生病啊!
她上前抱住他,说:
“我去找威廉,你洗漱。”
他宠溺地应下:
“好,早餐你跟威廉吃,手术耗费的是他的体力,你监督他——吃完再回来。”
安离琪点头,一路小跑逃出病房。
威廉的休息室也是一间病房,他们没好意思租下整层vip,只租了十间,他旁边是傅云深,然后是丹尼跟霍特尔,其余是备用。
她敲门,得到允许后进门,听到洗手间里洗漱的声音,男人把门打开,在里面一边洗脸一边问:
“护士过去没?”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不知道,”她坐在沙发上,问,“你昨晚睡着了没?”
“还行,居然比昨晚多睡了一个小时。”
他从洗手间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询问,开口却轻松:
“别担心,我做过的手术那么多,这双手一拿起手术刀,发挥都能超常。”
“我是担心你,十个小时的工作量,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要,你要有良心,陪我吃早餐。”
安离琪跟他撒娇:
“我什么时候没良心过?”
“不记得,印象里你是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