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法有点骇人听闻,他哪儿就缺这么一顿饭了,简柠上回也不过是顺口说罢了,没想到还当真了。
简柠打着哈哈,心里头没当一回事,而说话间,只觉得身-下仿佛有什么磕着了,她伸手摸了摸,掏出来一枚钻石耳环。
钻石色泽明亮,光芒耀眼夺目,拿在手里有点垂坠感。言聿卿眼风轻轻一扫,轻巧道:“原来在这,之前傅雪还一直在找的。”
简柠没仔细听,不知道钻石耳环的主人是谁,又想起之前接电话的女声,心想着八成又是言聿卿的女伴之流,不疑有他,用纸巾包了一层又一层,珍而重之地放在车上:“喏,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见言聿卿心情不错,简柠又问起去港城出差的事:“这回去港城,港城好玩吗?”
“就在公司,没去别的地方。”言聿卿转而瞧她一眼,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对了,车后座有礼物。”
往常去出差,顶多是在酒店周边转转,这回酒店旁边就是维多利亚港,再旁边是个商场,言聿卿破天荒逛商场,买回来一个包。
此刻那个包装在盒子里,放在车后座。
简柠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见车子在车流中穿行,这才问起:“我们今晚去哪里吃饭?”
“你想吃什么?”
简柠老老实实说:“我平常下馆子,都是在公司附近随便吃个简餐。”
听到她这么说,言聿卿眉眼舒展开:“怎么,怕一顿饭,吃掉你小半个月工资?”
简柠心里痛得直滴血,但自己夸下海口,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还是小声嘀咕:“别吃小半个月工资,给我留点行不行?”
看到她的心痛样,言聿卿嘴边的弧度更深邃了:“怎么会想到请我吃饭?”
“就上次,你不是让我好好跟着meyer学习,制作图表吗?”简柠美滋滋道,“后来meyer说我的可视化图表画得好,还在会上夸我了。”
言聿卿扫她一眼:“那你可真容易满足。”
简柠没好意思说后来自己被meyer训得哭鼻子的事,觉得那放不上台面,只会显得自己软弱。她摸摸鼻子,乐呵道:“可不是,快乐的阈值低,就越容易感到满足。”
听她这么说,言聿卿挑眉,不置可否。
车子下了高速,往山上一路狂奔。山路不好开,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前方连绵搭着几间小木屋,木屋旁是一片山间湖泊,在夜里粼粼闪着波-光。
简柠饿得前胸贴后背:“archer,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言聿卿长腿一伸,下车说:“有个朋友在这里开了一家农家乐。”
简柠沿着湖泊走了走,听见迎面走来的人说:“黑灯瞎火的,也只有你会往这里凑了。这要是在白天里,那可真是湖光山色,美不胜收,眼下也就只有湖边凉飕飕的风了。”
言聿卿眉眼含着笑:“老陈,今儿又有什么新鲜的?”
“你个大忙人,好久没来咯!”见了老朋友,又看见言聿卿带了朋友过来,老陈乐得跟什么似的,“刚进了点龙虾崽,下回该早点来,还能钓钓龙虾。”
“今天来得晚,就不钓龙虾了。你看着给做点行了。”言聿卿脱了外套,两人又热络地聊了几句。
木屋建在湖面上,走路的时候咯吱咯吱响,湖面上还飘着颓败的荷叶。简柠惊喜问:“这里还有荷花吗?”
老陈一边用手套抓着篓子,一边介绍:“想看荷花,得明年四五月份咯。”
简柠悻悻地:“到时不一定有了。”
她说的是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的意思,而老陈明显是误会了,一个劲儿保证:“这季节不会没有的,四月不开花,五月也会开,放心吧。”
简柠眼风转了转,没再说什么。
两人入座,简柠发现这儿虽然看着简陋,但吃食一点也不粗糙。先是上了一壶茶,茶香袅袅,闻着就觉着香。再然后上了一碟凉拌藕丝,清清凉凉的,腌得很是入味。
山风徐徐,仿佛连言聿卿也放松许多。而后老陈端上了松子鱼,又上了一只红酒烧龙虾,说都是湖里头养着的,鲜着呢。
看着言聿卿兴致颇浓的样子,老陈撺掇着:“要不来壶桂花酒?”
等老陈走远了,简柠才低声说:“archer,你等会儿不开车吗?”
言聿卿把车钥匙放她手里,轻飘飘道:“不还有你?”
一想到那崎岖不平的山路,简柠有点心虚:“我没开过山路。”
言聿卿心情好,不由分说就抿了一口桂花酒,低声道:“慢点开。”
简柠没辙,也只能让他放开了喝,言聿卿喝了小半壶,渐渐地喝得少了。简柠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老陈原来就是做厨师的吗?”
“烹饪只是他的爱好,”言聿卿说,“他原来生意做得挺大,为着生意,荒废了陪家人的时间,后来女儿生病去世,和妻子离异后,就在这湖边开了农家乐,养点鱼虾过日子。”
他这么一说,简柠眉头紧锁,更估摸不透这顿饭的价格了。她悄咪咪走过去问老陈,顺便想结账,老陈笑得胡子都在抖:“哪儿需要你给钱,archer老早给过了。”
老陈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看着聪明伶俐的样子,实则实心眼,不搞虚的那套。言聿卿眼光挺好。
而后老陈又说:“下回吧,下回早点来,我带你们钓虾去。”
简柠亦步亦趋地走过木桥,看见言聿卿背着手在打电话,她本来想走远一点,没想到言聿卿说的并不是普通话,而是粤语。
这还是她第一回 听见他说粤语,简柠听不懂,也猜不透意思,只隐约觉得言聿卿说这粤语和普通话的语调又有点不一样,普通话是字正腔圆的,而粤语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调调,总而言之,很难理解。
简柠离开没多久,言聿卿就接到外公的电话,不外乎是舅舅钟兴又跑去说了点公司的事,加油添醋。但公司已经在外公的授意之下给了言聿卿打理,外公并没有搭理钟兴,而是让言聿卿放开手,好好干。
末了,外公钟徇在电话那头说:“你表弟说要同你学习,早晨已经搭飞机过北京。”
他要过来搞什么?言聿卿眉头一皱,免不了现出厌恶的神情。钟徇也是无奈,自己的儿子并着亲孙子不学无术,眼下整个公司靠着外孙打理,偏偏还要不知足。
他叹了口气:“钟明是个唔生性的,你看住点,唔好比距惹是生非。”
钟徇早年待在港城,而后又去了法国留学,一口的粤语夹杂英文,回国后也秉持了这种习性。言聿卿在外公家住了几年,语言天赋极强,也说的一口流利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