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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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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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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广和抚摸他抽搐的嘴角,沿着那滚烫的仿佛一直浸泡在三途河中不得救赎的残魂,一路抚摸至这人两鬓白发。口中轻轻呢喃,柔软的就像是一种仁慈。不是爱人间的情腻,而是跨越了万年时光长河,一丝一缕从天门投射下的光。

无事,无事了,孤的小朱雀。孤都尽皆宽恕你。

南广和亦闭上了眼睛,忍不住身子一阵轻颤。那些罪孽与血,叶慕辰,不该由你背负的。孤既托生于南氏皇族,便该替南氏天下尽职。殉国乃是孤当时唯一的出路。

不,不!我的殿下!叶慕辰反应异常激烈,他双手铁钳般牢牢箍住南广和,双目赤红,激烈地反驳道:不该是这样的!为国家尽忠职守是臣子的本分,那时是臣大意了!臣不该不与殿下你商量,臣不该纵然叛兵在眼皮子底下逍遥那么久!臣当时只是想,那些叛兵不过是蝼蚁,随时可以掐灭,刻意留了他们许久,想着能借由他们牵连出更多有关仙阁的秘密。

叶慕辰喉咙口里皆是血,眼底却流不出泪。只是悔恨,悔恨的恨不得再次回到那一夜,他一定会牵着殿下的手,哪怕前方路途皆是烈火与背叛,他也会背着他的殿下在那一条烈火征途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殿下,是臣对不起你,是臣对不起南氏皇族!叶慕辰牢牢抱住南广和,声音抖得仿佛含了一截滚烫的烛。那几位侯爷说的对,是臣当日里不该急躁。当日里臣唯恐后续有变,竟然进宫逼迫先帝答应了你我的婚事。殿下,臣实在是

臣实在是,对您渴慕至极,唯恐他日有变,唯恐战死于上巳节那夜,从此幽冥两隔,魂消魄散于此间凡尘。从此后,臣与您再也没有丝毫牵绊。臣是如此恐惧,又如此渴慕,所以九年前逼婚一事,是臣当时当日唯一的私心。

那一点子可怜的私心,却触怒了仙阁提前发动叛乱,害的先帝亡故,害的殿下您自刎,害的大隋朝亡国,害的无数凡人家族在猝不及防下叫提前发动的叛兵屠戮殆尽。

这些都是臣背负的罪孽。

那一夜的磅礴暴雪,金凤降临,大隋朝一夜间哀鸿遍野无数人家挂起了白幡。那一夜的血与杀戮,是臣穷极一生都洗不清的罪孽。

殿下呵,臣愿为了您,永世再无救赎。

叶慕辰眼底尽是沉沉深渊,笑得格外难看,字字句句皆咯血。殿下,臣有罪。臣对您的爱慕太深太重,致使您南氏亡国,凤血陨灭于凡尘,大隋朝自版图中彻底湮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臣有罪!

可是哪怕时光倒流,昭阳十一年的三月三,臣还是会带兵入宫,逼迫先帝下旨赐婚。那一夜,臣还是会执炬而来,哪怕脚下是尸山血海,背后是那无尽的沉沉暗渊,臣亦愿为了这点子可怜的痴心,致罪孽烧身,永世无悔!

叶慕辰声音沉沉,一字一句地问道:殿下,是臣毁了您的国,毁了您在凡尘的家,您恨不恨臣?

在知晓了这一切之后,您是不是,要杀了臣?

如果您恨,杀了臣也没关系,只是可不可以,在这之前,您再唤我一声小叶将军,再亲我一下?在臣死后,您能不能偶尔来看望臣?

不需要清明冬至每次都来,只需要一杯娑婆酿、一碟米花糕,只需要在臣的坟前,再唤臣一次小叶将军。

殿下,臣心属您,早已如痴如狂,罪孽加身。此生,再无救赎。

叶慕辰抬手递过那把乌金吞口的陌刀,塞到南广和手中,字字柔软,神态轻柔而又充满了释然。殿下,您杀了臣吧!这一切,是臣该得的。臣不恨,臣惟愿殿下,从此后凤翔九天,这天上地下,从此后再也没什么牢笼能困住您了!

第95章 山洞9

南广和伸手, 按下他掌中的黑色陌刀,泣不成声。

神是没有泪的。

每一滴神泪,都会化作世间磅礴风雪。

所以山洞内也覆盖了雪。大片大片的冰凌自山洞顶部垂下, 一点点轻盈地生出棱角,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下探成尺许长的冰凌子。灵台方寸处, 一室不染尘垢的世外冰雪。

雪花悠悠地自两人头顶覆下,六瓣雪花, 晶莹剔透。恍惚间似那夜昭阳十一年三月三的情景再现。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烽火杀戮。

南广和俯身深深地望向叶慕辰,丹凤眼中潋滟不可方物, 两颊微红, 面上仍挂着尚未完全褪尽的泪痕。叶慕辰,孤不恨你。你只知你有事瞒着孤,却不知孤也有许多秘密, 从不敢告诉你知晓。

他掌下轻柔, 一双玉雪般雕就的手捧起叶慕辰的脸。

叶慕辰呵,孤不独是昔日大隋年间的皇子殿下, 也是来自三十三天外的神。嘘, 你别急, 且听孤说完。他轻轻啄下一吻,唇边含笑。孤乃上界看守天门的那一只凤凰,所以仙阁众人的确没有说错, 得了孤的神血, 便可飞升。

叶慕辰激动的险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颠的盘坐于他肚皮上的南广和一个震颤。嘘, 小叶你又激动了!

南广和又好气又好笑,心下又是感动, 千种滋味百般愁,此刻尽皆化作了甜蜜蜜的欢喜。傻子。

唔。这次叶慕辰应了。

眼皮微撩,苍老的脸上都慢慢地红了。

臣是殿下的傻子。为了殿下,臣愿意傻一辈子。叶慕辰沉声地笑了,眸底尽是暗赤色深渊。

不须如此。南广和笑的怅惘。吾家的小朱雀,你原本也是那翱翔于天际的神灵呵!降落凡尘,辗转流浪,都是孤的过失。叶慕辰,孤也对不起你。待今后有了恰当的时机,孤一点点的,都说与你听。

好。叶慕辰一口答应,双目却一直不肯离开南广和。都依你。

现在,南广和又开始吞吞吐吐。咱们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替你解开蜃毒。叶慕辰你且听我仔细说。

他俯下身,附在叶慕辰耳边仔仔细细将一会儿要做的事情都说与他知晓。然后也不管叶慕辰究竟怎么想,只闭着眼睛说的飞快,末了,顿了顿。如果你嫌弃我此刻的身子,我可以变化成从前的模样,你要不要?

叶慕辰:

叶慕辰仿佛被兜头一个巨大天雷炸到了脑袋,脖子以上都不是自个儿的,昏沉沉冲的笑声都傻兮兮。怎,怎地这样可以吗?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连追问了十几遍,最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听到了南广和那一句是否嫌弃,茫茫然张开嘴啊了一声,然后怕他的小殿下恼怒,赶紧补了一句。不嫌弃不嫌弃!臣怎么敢嫌弃殿下!

是不敢还是不好跟我说啊!南广和乜他。

叶慕辰体内一缕残魂袅袅升上了脑壳,手脚都憋红了,全身上下仿佛一只叫沸水煮熟了的虾米,蜷曲着不住痉挛。

不,都不会。叶慕辰简直语无伦次。臣,臣只是太意外了

南广和忍不住噗嗤一笑,以玉雪般的指节点了点他的额头,带笑又乜了他一眼。傻子!余音袅袅,一瞬间,冰消雪融。

叶慕辰呵呵傻笑了足有一炷香/功夫,然后突然间醒悟过来。殿下,臣去扯些青藤吧,山洞内太冷了。怕一会儿冻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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