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叶慕辰也始终不敢找他做最后的确认,那个顶着韶华长公主封号的大隋朝皇子究竟是生是死。
他们有许多话,却总是来不及说。
总是有这些那些的事情,不断绞缠进来。
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闲人,不断地搅和了他们原本就不多的相处时光。
人生一世,浮华梦一场。于南广和而言,那十六年实在太多短暂,可是于此生此世的叶慕辰而言,大隋朝亡国后的九年,便足以抵万年沉渊。
叶慕辰,你的头发究竟是怎样变白的?南广和放下手,轻轻地以面颊与那人摩擦,语气轻柔的就像一个世间最美好的梦。
一别九年,你,想过我不曾?
南广和问完,随即又失笑。是了,叶慕辰必定很想他,很想很想,否则又怎会将自个儿磋磨成如今模样。昔年隋帝在位时,一双手保养的比深宫妇人还要柔软。即便到了三十岁后,隋帝也依然是俊秀的模样。
不像叶慕辰。
叶慕辰,叶慕辰呵南广和再忍不住,轻轻凑过去,啾,啄了他一下。
温软的唇,贴在叶慕辰干涸粗糙的唇皮上,那触感,成功地令南广和僵硬了一瞬。他顺手捏了捏叶慕辰的脸皮,啧,也着实粗糙咯手。
南广和目光下瞟。
怎地这人,如今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
南广和转而为即将到来的解毒过程感到了深深的忧郁。还伴随着一丝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注《西游记》中提及的西牛贺洲,化了一下菩提老祖所在的灵台方寸山,但是没敢用菩提老祖的斜月三星洞。为什么不敢,后头你们就知道原因了~咳咳,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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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山洞6
千般算计, 万重思量。
南广和再也没料到,待他一不小心靠着叶慕辰睡了一觉醒来后,一切便都变了模样。
叶慕辰大马金刀地坐在山洞中, 双目审慎地打量四周环境, 尤其注目那些爬满了山洞的荧荧发光的仙草良久。最后目光落在簌簌起身的南广和身上时, 冷淡的足以结冰。
南广和揉眼的动作停下,转头狐疑地望向叶慕辰, 随即惊喜道:咦,叶慕辰你醒了?他转头去看昨夜睡着前点的一小簇篝火,火苗微弱, 尚有青藤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叶慕辰冷淡地唔了一声, 随即又掉开目光。你怎会在此处?
坏了!这厮一旦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便瞬间翻脸不认人,完全不记得于昏迷中南广和渡给他的那一口仙气儿。
南广和没好气地懒洋洋坐直身子, 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寡淡的白色长袍, 掸了掸袖口,随即从方才睡卧处捡起一条黑金织锦的腰带, 语带嫌弃地道:小叶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先前叫毒虫蛰了, 要死要活地时候扑过来抱住贫道时说话可不是这样口吻!
叶慕辰噎了一下, 冷淡面皮微微泛红。
南广和再给这厮加了一把小火,调笑道:那时候,小叶将军可是拼死要保护贫道, 啧!结果反倒叫虫子给蛰了, 累的贫道还得四处给你寻找解毒妙药。喏,此处便是给你好不容易寻来的四海八荒灵气最充裕处。
南广和说着以手指了一下四壁多到仿佛不值钱的灵草, 似笑非笑。瞧瞧!这儿每一寸,都生长着别处寻不着的仙草, 只可惜先前叫小叶将军你给滚了个稀烂。他口中假意啧啧叹息个不休,眼角余光却在偷瞟叶慕辰反应。
叶慕辰刷拉一声站起,手下意识想按在腰畔陌刀上,不料却摸了个空。
咳咳,南广和慢吞吞自广袖中摸出一粒米虫大小的黑色物事,随手扔给叶慕辰。那东西见风即涨,迅速变回原先的一把乌金吞口的黑色陌刀。
先前贫道要背着你这个人,带不动其他东西,只得委屈你的刀,南广和笑吟吟乜他。好叫小叶将军知晓,贫道却原来是个有法宝的人,可随身携带乾坤袋。这乾坤袋中,什么都纳的下,只除了小叶将军你这个大活人。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叶慕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涨的通红,眉眼间褶皱亦泛起朵朵可疑的粉色桃花。
南广和瞧的津津有味。
叶慕辰憋了半天,只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抬手接住空中飞过来的那把黑色陌刀,随即刺啦一声扯开胸前衣衫。虫后所噬咬过的地方皮肉高高坟起一块,里头仿佛藏着一窝活动的虫子,蠕动不休。
叶慕辰背转过身,背对着南广和,虽然动作有些迟缓,脚下却很稳。陌刀呛啷一声出鞘,刀锋寒凉。与山洞内四壁荧光交相辉映。
南广和坐在地上,斜眼觑他,笑了笑。小叶将军,你怕啥?贫道又不会生吞了你!
叶慕辰没理他。埋头继续以刀割肉,沾染了蜃毒的血肉颜色浓紫色中渗透出一股股黑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立刻将那处腐蚀成一个坑洞。叶慕辰指尖迸发一道雷印,将那处坑洞以朱雀印封了。
印记中倏然现出一只横眉立目的朱雀,朱红色烈焰熊熊,瞬息将那些蜃毒所过之处都燃烧殆尽。只可惜那只小朱雀现身时只有巴掌大小,扑腾了一下翅膀,便即消失不见。
伴随封印中朱雀振翅,山洞左右晃动了一下,两面墙壁扑簌簌落下一层层灰尘泥土。尘沙如雨,遮住了南广和视线,令他潋滟的眉眼愈发显得扑朔迷离。
叶慕辰瞧也不瞧他一眼,瞥见地面上的蜃毒已经处理掉,便胼指按压在胸前,缺了一块新鲜血肉的胸腔缓慢爬回原来的红色,有薄薄一层膜包裹住跳动的心脏,青色紫色筋脉强有力地弹动。
蜃毒清理干净了,这具身体又恢复了凡间男人三十来岁应有的模样。叶慕辰一张黑气缭绕的脸也逐渐苍白,鬓角长发叫汗水浸湿了,贴在两颊边,一波三折,勾勒得一缕微弱明火下此人越发危险。
血瞬间涌了出来。汩汩地,仿佛一头沉寂的兽自山洞中复苏,流淌了一地鲜红。
空气中血腥味刺鼻,却又夹杂一股沉水香的残余味道。又腥气,又诱人。
南广和忍不住抽动鼻翼,心跳得有些快。
他悄悄放下遮住口鼻的手,眼神儿朝那人飘过去。血将叶慕辰黑色织金的衣料染成暗红色。上身赤/裸,衣衫松松地挂在腰间,便连右边胳膊上的刺青都瞧的分明。一条条蜿蜒符文如同虫子一般扭曲地爬满了叶慕辰的右臂,有青色的丝线,也有红花枝叶,直延伸至他肩头。那人呵!身上纹的是娑婆沙华树,开的是血色娑婆花,花朵深处立着一只眼神凄厉的朱雀。